请各位读者想象一下阿瑟·皮姆的处境:货舱底下,面对箱子的四壁,没有光亮,没有饮水,只有烈性烧酒为他止渴!……对他的嘱咐是要他继续隐藏。那最前面的一个字“血”最为紧要,充满奥秘、痛苦和恐怖!……是“逆戟鲸”号上发生了械斗?……还是船只遭到了海盗袭击?……抑或是船上发生了哗变?……这种情形已持续了多久?……
一般人可能以为,写出这种令人心惊胆战的境遇,才思横溢的诗人该已穷尽了他的想象能力吧?……并非如此!……他的卓越天才使他向更远的地方走去!……
果然如此。阿瑟·皮姆昏昏沉沉躺在床垫上,仿佛得了嗜眠症。忽然他听到奇异的哨音,持续的喘息声音。这是“老虎”在喘着粗气。在黑暗中,“老虎”的眼睛闪闪发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老虎”得了狂犬病了……
狂犬朝他扑过来,阿瑟·皮姆吓得要命。在极度恐惧之中,他又恢复了力气,躲开了狗咬。他用毯子将全身裹住,狗用白色的爪子将毯子撕碎。他纵身跳出箱外。箱门关闭,将“老虎”关在里面,“老虎”在四壁中挣扎……
阿瑟·皮姆终于从货舱装载的货物中间穿行过去。他头昏眼花,撞在一只皮箱上,手中的刀也滑落了。
他就要咽最后一口气了,这时忽听得有人呼唤他的名字。一瓶水送到他的唇边,他双唇一动,便一饮而尽。他长吸一口气,将这香甜可口的饮料狂吞下去——这是一切快感中最美妙的快感……他苏醒过来了。
过些时候,在货舱的一角,就着昏暗的灯光,奥格斯特·巴纳德向他的同伴讲述了自双桅船启航以来船上发生的事情。
我再说一遍,到此为止,这个故事是可信的。我们还没有讲到其“惊险”程度令人难以置信的事件。
“逆戟鲸”号上,包括巴纳德父子在内,共三十六人。双桅船六月二十日扬帆出海以后,奥格斯特·巴纳德要到阿瑟·皮姆的藏身之地去看他,尝试了数次,都没有成功。过了三四天,船上发生了哗变。领头的是厨师领班,跟我们“哈勒布雷纳”号上的恩迪科特一样,也是个黑人。我要匆匆加上一句,恩迪科特也不是个永远不会造反的人。
小说中叙述了许许多多事端:大部分效忠于巴纳德船长的水手都被杀害;后来到了贝尔穆德斯附近,又将巴纳德船长和另外四个人抛弃在一艘捕鲸小艇上,从此这几个人便杳无音讯。
不是德克·彼得斯进行干预的话,奥格斯特·巴纳德也无法幸免。德克·彼得斯是“逆戟鲸”号上的缆索师傅,乌泼撒洛卡部落人。这是个混血儿,父亲是皮货商,母亲是黑山的印第安人。这正是兰·盖伊船长有意要到伊利诺斯州去寻找的那个人……
“逆戟鲸”号向西南方向驶去,由大副指挥,其意图是驰骋南部海洋进行海盗活动。
发生了这一系列事件以后,奥格斯特·巴纳德本想与阿瑟·皮姆会合。但是他被关在船员休息舱室中,上有手铐,下有脚镣。厨师领班向他说得明明白白,到了“双桅船不再成其为双桅船”时,他才能出去。几天以后,奥格斯特·巴纳德终于挣脱了镣铐,打开他与货舱之间的单薄隔墙。“老虎”跟随着他。他本想到同伴的藏身之处去,但未能成功。巧得很,小狗却“嗅”到了阿瑟·皮姆。于是奥格斯特·巴纳德想出了一个主意,将写好的纸条拴在“老虎”的脖子上。纸条上写着:“我用鲜血写成这几个字,不要出来,这对你是性命交关的事。”
这张纸条,大家都知道,阿瑟·皮姆已经收到了。阿瑟·皮姆饥渴难耐,濒于死亡,他溜进货舱。就在刀从手中滑落,发出声响时,引起了他同伴的注意,终于找到了他。
奥格斯特·巴纳德向阿瑟·皮姆叙述了这些事情以后,又说,哗变的人意见分歧严重。有人主张将“逆戟鲸”号开往佛得角群岛;其他的人则决心驶向太平洋诸岛。德克·彼得斯属后一种意见。
至于“老虎”,它的主人以为它患了狂犬病,其实不然。主要由于饥渴难忍,小狗进入这种超兴奋状态。总之,奥格斯特·巴纳德若是不把它带回艏楼,说不定它真会得恐水病①呢。
①即狂犬病。
书中此时有一大段离题万里的话,讲的是货船中的货物装舱问题——船只的安全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装舱技术。”逆戟鲸”号上货物装得十分马虎,每次船只摇摆,物品就要移位。因此阿瑟·皮姆呆在货舱中不能没有危险。多亏奥格斯特·巴纳德的帮助,他转移到了二层舱的一个角落,距船员休息舱不远。
这期间,混血儿对巴纳德船长的儿子不断表现出友好的情谊。于是船长儿子考虑,是否能够依靠缆索师傅,设法将船只夺回……
从楠塔基特出航已经十三天了。七月四日,船上叛乱者之间又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论。问题是由海面上出现的一艘双桅船引起的。有人主张加以追击,另一些人则主张放掉它。结果一个水手丧命。这个水手属于厨师领班一派,德克·彼得斯也归顺了这一派——这一派的对立面以大副为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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