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情况是当时根本无法随人心愿找到更好的人——或者说,不那么差的人。
我稍带一笔,招募来的人当中,有六名原籍英国,其中有一个家伙,叫赫恩,是格拉斯哥人。
有五名原籍美国,八名国籍不明——有几个人属荷兰血统,还有几个是半西班牙人,半火地岛人。年纪最轻的十九岁,最大的四十四岁。大多数人曾在海上航行过,或者是在商船上,或者是参加捕鲸、捕海豹和南极海域的其他两栖动物,对海员这一职业都不是门外汉。其他一些人,雇用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增加船上的保卫人员。
招募的人员共为十九名,雇用期限是远征的整个过程,时间长短事先无法确定,但是不会将他们带到扎拉尔岛以远。佣金很高,他们从前出海,哪一个水手拿到的工钱也不曾超过这里工钱的一半。
将船长和大副计算在内,不包括我,“哈勒布雷纳”号总人数已达三十一人。外加第三十二名,对这个人最好给予特殊的注意。
出发的前一天,在港口的转角上,有一个人朝兰·盖伊船长走过来。这人肯定是海员,从其服装、走路姿势及使用的语言,都看得出来。
他用含混不清的粗嗓门说道:
“船长……我有个要求,要跟你谈谈……”
“什么事?……”
“请你理解我,你们船上还有空位子吗?……”
“水手名额吗?……”
“对,水手名额。”“也有,也没有,”兰·盖伊船长对付道。
“为什么说‘有’呢?……”那汉子问道。
“如果自荐的人对我合适,我就要。”
“你要我吗?……”
“你是海员吗?”
“我航行过二十五年。”
“在什么地方?……”
“南部海洋。”
“远吗?……”
“是的……请你听明白……很远。”
“你多大年纪了?……”
“四十四岁……”
“你现住埃格蒙特港么?……”
“到下一个圣诞节,就整整三年了。”
“你本来是打算到过路的捕鲸船上干活的么?……”“不是。”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
“什么也不干……我已经不打算航海了……”
“那你为什么又要上船呢?”
“有一个想法。你的双桅船要进行远征的消息传开了……我想……是的,我很想作为一个成员。当然要你同意,这是不言自明的。”
“埃格蒙特这里,人家认识你吗?……”
“认识……自我来到此地,人家从未说过我一句不是。”“好吧,”兰·盖伊船长回答,“我了解了解情况……”“了解吧,船长。如果你同意,我的行装今晚就可以上船。”“你叫什么名字?……”
“亨特。”
“你是……”
“美国人。”
这个叫亨特的人,身材矮小,风吹日晒脸膛变色,与红砖的颜色相差无几。皮肤发黄,颇似印第安人。膀大腰圆,大头大脑,罗圈腿很厉害。看他的四肢便可知道,他臂力过人。尤其是双臂尽头的两只手,宽厚无比!……头发花白,仿佛毛朝外的毛皮。
赋予其人外表以独特性格的地方——这并不能使人对他产生好感——便是两只小眼睛异常犀利的目光;几乎看不出嘴唇的大嘴,从一只耳朵裂到另一只耳边,牙齿修长,珐瑯质完好,从未受过败血症的侵袭,而这种病症在高纬度地区的海员中是十分普遍的。
亨特在福克兰群岛居住,已为时三年。他先住在索莱达岛法国人湾一海港上,现住埃格蒙特港。他寡言少语,独自一人过活,生活靠一笔退休金。究竟是什么退休金,无人知晓。他不依赖任何人照顾,自己捕点鱼。这一职业似乎已足以维持他的生计,或者以捕得的鱼类为食,或者以此做点小生意。
除了自他居住埃格蒙特港以来的品行以外,关于亨特,兰·盖伊船长了解到的情况太不完整了。这个人从不和人打架斗殴,不嗜酒,从未见他多喝一口。好几次,他表现出赫尔克列斯①般的力量。至于他的过去,人们不了解。但可以肯定那是海员的经历。关于这一点,他对兰·盖伊船长讲的,比他跟其他任何人谈的还多。此外就是他对自己所属的家族也好,自己出生的确切地点也好,都始终守口如瓶。只要这位水手热心助人,人们对这些自然也就不大在意。
总之,从了解到的情况中,没有什么可以使人拒绝亨特的请求。说实话,招募来的其他人,毛病不比他更多,那就很不错了。于是,亨特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当天晚上,他已在船上安顿下来。
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哈勒布雷纳”号船上储备了两年的给养,半腌的肉,各种蔬菜,大量的酸醋沙司、芹菜和辣根菜,这都是为防止或战胜败血病而准备的。货舱内装载着成桶的葡萄烧酒、威士忌、啤酒、杜松子酒、葡萄酒,为日常消费用。还有大量的面粉和饼干,都是在港口商店购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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