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拉尔岛的居民,男子几乎全身赤裸,有的披一张黑色兽皮,手执长矛和狼牙棒;女子身躯挺拔,体格高大,结结实实,“举止行动富有一种独特的风韵和落落大方,在任何开化了的社会中都无法找到”——这也是阿瑟·皮姆的原话——,还有尾随他们的成群的孩子……是的!那黑皮肤、黑头发、黑牙齿的土著人的世界,见了白色便惊恐万状的土著人,都到哪里去了呢?……
①美国小说家费尼莫尔·库柏(1789—l851)描写印第安人的小说中,有一个侠客纳蒂·培姆菩,绰号叫“皮袜子”。
②亦为费尼莫尔·库柏小说中的人物。
“太聪明”的陋室由四张大兽皮构成,用木钉将兽皮连成一片,用木桩钉在地上将四周固定。我们到处寻觅这间陋室而不可得……我甚至没有辨认出其旧址来!……从前,正是在这里威廉·盖伊、阿瑟·皮姆、德克·彼得斯以及他们的伙伴受到颇有几分敬意的接待,室外簇拥着大群的岛民……正是在这里设宴招待他们,席间上了一道菜,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一种动物的内脏,端上来时还在抽搐。“太聪明”及其手下人狼吞虎咽,其贪婪程度令人作呕……
这时,我头脑中突然亮光一闪,有如神示。我悟出了岛上发生的事情,如此荒凉的原因所在,土地仍保留着痕迹的大动荡来自何方……
“一次地震!……”我大叫起来。是的,这些地区,海水渗进地下,地震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只要猛烈震撼那么两三下,就足够了!……某一日,地下积累起来的蒸汽冲开一条通道,便会摧毁地表上的一切……
“一次地震使扎拉尔岛变成了这般模样?……”兰·盖伊船长喃喃低语道。
“是的,船长,而且地震毁灭了岛上特有的植物……流淌着奇特液体的溪流……奇异的自然景色。现在这一切都埋葬于土壤深处,我们找不到任何痕迹了!……阿瑟·皮姆从前见到的情景,再不复见了!……”
亨特已经走过来倾听了一会。他的大脑袋抬起来又低下去,表示赞同。
“南极海域不正是火山地区么?”我接着说下去,“如果‘哈勒布雷纳’号将我们带到维多利亚地,我们不是会看到正在喷发的埃里伯斯火山和‘恐怖’火山么?……”
“可是,”马尔丁·霍特提醒道,“若是火山爆发了的话,应该看见熔岩呀……”
“我并没有说有过火山爆发,”我回答帆篷师傅说,“而是说一次地震将大地完全翻了个!”
我仔细考虑一番,觉得这个解释可以成立。
这时我脑海中又浮现出另一件事:根据阿瑟·皮姆的自述,扎拉尔岛属于向西方蜿蜒伸展的一个群岛。如果扎拉尔岛居民没有被地震毁灭,则可能逃到附近的某一个岛上去了。所以最好是去探查一下这个群岛。天灾之后,在扎拉尔岛无法生存。“珍妮”号的幸存者说不定离开了扎拉尔岛,在群岛上一个什么地方找到了避难所……
我把这个想法对兰·盖伊船长谈了。
“对,”他大叫起来,热泪夺眶而出。“对!……很可能!……可是,我哥哥和他的难友们有什么逃走的办法呢?他们全在地震中遇难了,这种可能性岂不更大?……”
亨特作了一个手势,那意思是:跟我来!我们便跟他走了。
他深入谷地,走了两枪射程那么远,便站住了。
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多么凄惨的景象!
这里,白骨成山,堆堆胸骨、胫骨、股骨、脊椎骨、构成人的骨骼、骨架的各种碎片,没有一片肌肉。成堆的骷髅,有的还带着几缕头发——总之,堆积成山,一片雪白!……
面对这非同寻常的白骨堆,我们目瞪口呆,不寒而栗!难道估计有数千之多的岛上居民,剩下的就是这个么?……如果他们全部死于地震,那又该如何解释这些残骸是散失在土地表面而不是埋在地下这一现象呢?……而且,这些土著居民,男女老幼,地震来时全然猝不及防,一律毫无准备,来不及驾船逃到群岛中其它岛屿上去,这种假设是否成立呢?……
我们木然地站在那里,沮丧,绝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哥哥……我可怜的哥哥!”兰·盖伊船长跪下去,嘴里叨念着。再仔细考虑一下,有些事情是我的思想所不能接受的。例如,这场灾难与帕特森记事簿上的笔记,怎样解释才能相符?笔记中清清楚楚地说明,七个月以前,“珍妮”号的大副将他的伙伴留在了扎拉尔岛。所以他们不可能死于地震,因为从白骨堆积的状况来判断,地震发生的时间可上溯到数年之前;而且是在阿瑟·皮姆和德克·彼得斯离开岛屿之后,因为自述中没有谈及地震……
实际上,这是说不通的。如果地震是新近发生的,那么,风吹雨淋已经发白的残骸的存在,就不能用地震来解释。总之,“珍妮”号的幸存者不在其中……可是……他们又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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