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整个群岛的探查,没有必要进一步详述了。双桅船转了一圈,花了三十六小时。在各个小岛的表面上都找到了同样的残迹——植物和残骸——这些东西导致了共同的结论。关于这一海域发生的动乱,关于土著居民全部毁灭的问题,兰·盖伊船长、大副、水手长和我,意见完全一致。“哈勒布雷纳”号已无需再提防任何攻击,而这一直是人们经常考虑的问题。
现在,我们是否应该得出结论说,威廉·盖伊及其五位水手,抵达群岛上的某个岛屿以后,也与群岛的沉没一起亡命了呢?……
在这个问题上,兰·盖伊船长终于接受了我的推论:
“依我看来,”我说,“概括地说来,‘珍妮’号的一些人——包括帕特森在内,至少是七个——在克罗克-克罗克山谷的人工崩塌中得以幸免。此外,还有‘老虎’那只狗,我们在村边找到了它的尸骨。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扎拉尔岛上部分居民被毁灭,其原因我们尚不清楚。这时,本地土著居民中的幸存者逃离了扎拉尔岛而躲藏到其他岛屿上去,只剩下威廉·盖伊和他的伙伴们。他们的处境已经十分安全,便在这曾经居住过数千土著居民的地方生存下来。过了若干年——大约十到十一年——,尽管他们作了各种尝试,这点我敢肯定,或是用当地人的小船,或是用他们亲手制造的小艇,却始终未能逃出这块囚禁地。最后,大约七个月以前,帕特森失踪以后,一次地震荡平了扎拉尔岛,并将周围小岛没入水中。依我之见,威廉·盖伊及其难友这时认为岛上已无法居住,于是登船试图返回极圈。很可能这一尝试再次失败,最后在向南水流推动下,他们抵达了德克·彼得斯和阿瑟·皮姆曾经依稀见过的、位于南纬84度以远的陆地。这为什么不可能呢?所以,船长,‘哈勒布雷纳’号就应该朝这个方向行驶才对。再跨过两三度,我们就可能找到他们了。目的地很明确,我们谁不愿意去呢?即使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杰奥林先生,愿上帝指引我们!”兰·盖伊船长回答。当我单独和水手长在一起的时候,他信服地对我说:“杰奥林先生,我认真地听了你的话,你几乎把我说服了……”“赫利格利,你会完全被说服的。”
“什么时候?……”
“可能比你估计的还要早。”
第二天,十二月二十九日,清晨六时,双桅船顺着阵阵东北风出发。这一次,航向直指正南。
第四章 从十二月二十九日到一月九日
整个上午,我手捧埃德加·爱伦·波的书,又将第二十五章仔细读了一遍。这一章叙述道,土著居民想到要追踪两个逃亡者时,这两个人离开海湾已有五六海里之远了。跟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叫努努的野人。聚集在西部的六七个岛屿,我们刚才已辨认出来,现在只剩下了几处岛屿残迹。
这一章中饶有兴味的是下面几行,我特意转录如下:
“为了抵达扎拉尔岛,我们乘‘珍妮’号从北路靠岸,渐渐将景色壮观的冰区抛在后面。与人们普遍接受的关于南极洋的观点比较起来,这似乎矛盾很大。但这是我们的亲身经历,不容否认。现在试图返回北方,那几乎是疯狂的举动,尤其现在季节已晚。看来只有一条路迎着希望开放。我们下定决心勇敢地向南挺进。在南方,可能发现其他的岛屿,也可能气候会越来越温暖……”
阿瑟·皮姆曾这样推断,我们就更有理由这样推断了。二月二十九日那天——一八二八年是闰年——,逃难者到了“烟波浩淼”
的大洋之中,超越了南纬84度。现在才十二月二十九日,“哈勒布雷纳”号比起逃离扎拉尔的小船来,提前两个月。那只小船当时已面临南极漫长冬天的威胁,而我们这艘船,兵精粮足,装备齐全,比起阿瑟·皮姆那只长不过五十法尺宽不过四五法尺,以藤条为肋骨的小船来,使人更有信心。那只小船上只有三只海龟,那便是他们的全部食粮了。
因此我对远征第二步的成功充满了希望。
这天上午,群岛中最后一批小岛消失在地平线上。海洋呈现出自贝尼岛以来我们一直见到的景象——没有一块浮冰——,这可以从水温达到华氏43度(摄氏零上6度11分)中得到解释。水流很急——每小时流速达四到五海里——,从北向南流去,稳定而规律。
群群海鸟从空中喧嚣掠过——仍是那几个品种:海鸡、鹈鹕、海棋鸟、海燕、信天翁。我应该承认,信天翁并没有阿瑟·皮姆日记中描述的那么硕大,也没有一只信天翁发出“代凯利—利”的长鸣,这似乎是扎拉尔岛语言中最常用的词。
以后的两天中,没有任何意外事件可向诸位报告。既没有发现陆地,也没有发现类似陆地的迹象。船上的人捕鱼生计成效卓著。这一带海洋中,有大量的鹦嘴鱼、鳕鱼、鳐鱼、海鳗、蔚蓝色的海豚及其它各种鱼类。赫利格利与恩迪科特将他们的聪明才智结合起来,使军官餐厅和水手餐厅饭菜花样翻新,丰盛喜人。我认为,说在烹调合作中两位朋友各有一份功劳是比较恰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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