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孤军奋战吗?……不!……德克·彼得斯一定会支持我……但又有谁愿意倾听我们两人的话呢?……
即使船长不忍抛弃他的哥哥和同胞,仍然坚持下去,我感到他已处于灰心丧气的边缘。从扎拉尔岛出发以来,双桅船没有偏离预定的航线,仿佛被海底的磁铁吸住了一样,沿着“珍妮”号的经度前进。但愿风向和水流都不要使它偏航。对于大自然的力量,自应甘拜下风;但是对于因恐惧而产生的不安,则可以尝试与之斗争……
在此,我应说明,有一个因素利于前进。前几天曾一度减缓的水流,现在又能感觉到了,时速约三至四海里。兰·盖伊船长提醒我说,虽然由于逆流的影响——这在地图上很难标注出来——这股水流有时迂回有时倒退,显然这是本海域的主流。我们希望能具体了解,带走威廉·盖伊及其部下的那条船,在扎拉尔海面,为哪股水流所左右。可惜我们无法确定。不应忘记,与所有土著居民的船只一样,他们的船也是没有帆的,全靠划动船桨。对他们来说,水流的作用可能比风还要大。
不管怎样,对我们来说,这两种自然力协同动作,将“哈勒布雷纳”号带往极区的边缘。
一月十日、十一日、十二日,都是如此。除了气温有些下降以外,没有发生任何特殊情况。气温降为华氏48度(摄氏8度89分),水温33度(摄氏0度56分)。
这与阿瑟·皮姆日记中所记载的数据差距多么大!据阿瑟·皮姆说,当时水温极高,以致烫手。
现在刚刚是一月份的第二周。还有两个月冬季才会到来。冬季将使冰山运动起来,形成冰原和流冰,大浮冰区的巨大冰块将更加坚固,南极海将由一片汪洋变成一望无际的冰洲。然而夏季时节,在南纬72度与87度之间的广大空间上,存在着自由流动的海洋,这是确切无疑的。
威德尔的船队、“珍妮”号和“哈勒布雷纳”号都在不同的纬度上驶过这一海洋。那么,在这方面,为什么南极地带就不及北极地带顺利呢?……
一月十三日,水手长和我进行了一次谈话,果然证实了我对船员情绪不佳的担心。
当时,除了德拉普和斯特恩在船头值班外,其余的人都在船员餐厅吃午饭。张满上下风帆的“哈勒布雷纳”号在强劲海风的推动下破浪前进。弗郎西斯手握舵柄,保持南南东方向,以使船帆吃满风。
我漫步在前桅和主桅之间,凝望着头上掠过的鸟群。飞鸟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声,时而有几只海燕飞来,栖息在帆架顶端。没有人捕捉,也不想开枪打鸟。鸟肉油腻而难以嚼碎,根本不能吃。弄死它们,岂不残酷而又无益?
这时,赫利格利向我走来。他望望鸟儿,对我说道:
“杰奥林先生,我发现一件事……”
“什么事,水手长?……”
“就是这些飞鸟,往常一直向南飞,现在却不然……有的倒是准备向北飞了……”
“我和你一样,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赫利格利。”
“杰奥林先生,我还要补充一句,那边的鸟很快也要飞回来的。”
“那么,你的结论是……”
“我的结论是,鸟儿已经感到冬季即将来临……”
“冬季?……”
“当然。”
“水手长,你错了。气温升到这么高,鸟儿不会想到过早地回到比较温暖的地方。”
“什么,杰奥林先生,你以为过早吗?……”
“是的,水手长。过去,航海家都能够往来于南极海域直到三月份,我们不是很清楚吗?……”
“但不是在这个纬度上!”赫利格利回答说,“不是在这个纬度上!再说,正如有提早到来的夏季一样,也会有提早到来的冬季。今年暖季比往年提前了整整四个月,恐怕寒季也要比往年来得早呢!”
“这很可能,”我回答道,“但这没什么关系,我们的远征三周之内肯定结束……”
“如果在这以前不出现什么障碍的话,杰奥林先生……”
“会有什么障碍呢?……”
“比如说,南方出现一块大陆挡住我们的去路……”
“大陆,赫利格利?……”
“杰奥林先生,你知道吗,这丝毫不会使我感到意外的……”
“总而言之,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我辩驳说。
“至于德克·彼得斯隐约望见的陆地,”赫利格利接着说,“以及‘珍妮’号上的人可能逃到那里之类,我是不大相信的……”
“为什么呢?……”
“威廉·盖伊大概只有一只很小的船,他不可能在南极海中深入这么远……”
“水手长,我可不敢这么肯定。”
“可是,杰奥林先生……”
“如果威廉·盖伊在水流作用下到了某地登陆,”我高声叫道,“这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我想,他不会在小船上呆八个月!……他和他的伙伴们可能登上了一座岛屿或一块大陆,这个理由相当充分,不能放弃搜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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