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鹤子也是一样。买回衣服后,她总是说直接收起来会损害布料,立刻将备用纽扣拆下来放进针线盒。所以,本间的衣服是在千鹤子生前还是逝后买的,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因为在她过世之后买的衣服,备用纽扣便留在了上面。他觉得自己将它拆下来多少有些伤感。
在井坂还没来家里帮忙时,煮饭、打扫、买东西,他都觉得还好,唯有拆下备用纽扣让他感到难过,无法做到。
阿保似乎不太习惯到别人家里,劝了好几次才肯坐下,扭扭捏捏地找时机,将手上提的纸袋放在桌上。 “嗯……这个给你的小孩吃。”
他的声音很小。
本间道了谢收下,想,这大概也是郁美教他的。纸袋里面是某个大西点面包店的产品。
那时正好是井坂吃完午饭过来的时间。本间和阿保坐下来,还没好好聊天,就听见井坂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得正好,本间介绍他们两人认识。
“原来是男家政员呀?”
面对阿保惊讶的表情,井坂显得有些得意。
“其实这是很适合男人做的职业。我并不讨厌修理电器,搬动家具也很轻松,连堆积在家具后面的灰尘都能清扫干净,所以客户们都很满意。”
“客户?”
“我们签约了呀。这样称呼他们,感觉比较像样,好听嘛。”
“我们家那口子听了一定很感动!”看来阿保的确很佩服。
见井坂一脸惊讶,本间笑着解释:“阿保马上就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
“我都二十八岁了。”
“是吗,好年轻的爸爸。”井坂眯着眼睛,然后突然表情一变,“关根彰子也是二十八岁。你们的人生完全不一样呀。”
因为井坂完全以过去式来谈论关根彰子,阿保不禁低下了头。
“什么时候上东京来的?”
“昨天。”
离开宇都宫时,本间和阿保作过简单的讨论。本间请他先在当地收集彰子失踪以前的信息,有多少收集多少。之后的计划,等见面后再说。
“收获还算不少。”阿保打开连同纸袋一起提来的手提包。
井坂端着咖啡过来,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
阿保摊开小型记事本。
“你都记下来了,是郁美要你这么做的?”
“嗯,答对了。”他稍微咳了一下才说,“我跟地方上的人说小彰失踪了,联络不上,希望大家帮忙。大家一开始都很惊讶,但马上又表示理解。”
这也难怪,因为她和欠债、特殊行业挂上了钩。
“我的同学当中,有个女同学两三年前在车站和小彰站着聊过天。
当时她看见小彰艳丽的打扮,还很是不解。”
“那应该是彰子在拉海娜上班的时候。”
“很难说。她只提到是两三年前,不记得准确日期。唯一能确定的是,当时她手上提着切半的大西瓜,所以是夏天。”
一般人的记忆大概就是这样。
“她说小彰看起来很有精神,神情很明亮,还说小彰妆化得很浓,吓了她一跳。因为那个同学也听说过小彰的种种传闻,所以故意套话说‘你辛苦了’,小彰笑着回答‘还好啦’。”
“那也是没办法。”井坂说,“人生路上摔了一跤的时候,最讨厌遇到自己的同学!”
似乎有什么言外之音,说不定井坂也有很多回忆。
阿保继续说:“我想,能收集到最多信息的还是淑子阿姨过世的时候,所以来参加守灵和葬礼的人我都一一去拜访了。感觉好像工程浩大,但其实没什么,因为重点对象已经确定了,都是些中年妇女。”
阿保问那些人彰子当时的情况,并拿出另外那个女人的照片,询问她们是否见过。
“守灵和葬礼无法在茜庄的住处举办,说是房东的太太不喜欢,于是租借了离茜庄五分钟车程的公民会馆。因为身为丧主的小彰忙不过来,这些手续都由地方上的人帮着处理了。”
说完,阿保喝了一口咖啡,合上了记事簿。
“小彰的样子跟我感受到的一样,大部分人都觉得她受了很大的刺激,整个人瘫了下来。但也有人批评她这时居然还染红了头发,念叨个不停。”
“婚丧之类的场合,保守一点是最好的做法。”井坂说。
“没错。不过守灵时和丧礼上,没有人见过照片上的女性,也就是假冒小彰身份的女人。不认识的人来了反而醒目,而且有地方上的人在前面接待,看到不是当地人的年轻女子拿奠仪来,绝对会问她是谁、跟淑子阿姨有什么关系。所以应该错不了。”
本间点点头,想应该可以相信。因为照井坂的说法,在婚丧场合,宾客的眼睛再锐利不过了。
“但是——”阿保搓了一下鼻子下面,“有人看到过假冒小彰的女人。”
本间和井坂同时发问:“真的?”
“是。”阿保像个孩子一样抓着脖子后面,笑道,“说起来实在够蠢的,居然是我妈妈。”
本间睁大眼睛问:“你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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