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之不平地说道。大块头刑警用一种老师训学生为迟到辩解的口气说:
“谁不能相信?那个重考生吗?还是侦探?”
“两个都是。”
“很好。怀疑别人是件好事,我们干的工作就是以怀疑所有人为信条。早上起床发现金牙不见了,就先怀疑睡在旁边的老婆。”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啦!”
看到愤愤不平的裕之,连我都想替他姐姐臭骂他一顿。我的皮革是上等货,用它一巴掌甩上去的话,应该顶痛的才对。
“你对那个侦探有偏见。”
“是啊。不止是他,所有私家侦探跟骗子根本就只有一线之隔。”
大块头刑警就像是站在X光照射台上被吩咐“深呼吸”时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叹着气说:
“的确,就一般来说,是有这种可能。不过那个叫河野的不太一样,他是个老手,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裕之沉默了下来,大块头刑警继续往下说。
“而且,他觉得有责任。”
“责任?”
“没错。他对塚田早苗的遇害,自己没有保护好她的事,非常自责。这等于是伤了他身为老手的自尊,所以他是来真的。搞不好比你还认真。”
“我也是很正经啊!”
“是啊,可是正经跟认真是不一样的。”
大块头刑警说得真好。
“如果河野建议我们去看看那个脑袋有问题的重考生,那就去比较好。不是说那个重考生一定有问题,而是或许可以透过他有什么发现也说不定。”
河野说那个重考生在昨天的电话里说“我会在这两、三天去拜访,出门前会先打电话。”大块头刑警和裕之讨论后,决定等侦探的进一步联络。
这天晚上裕之赶在百货公司打烊之前冲了进去,为舞子买戒指。从我的怀里拿出信用卡时,他的手有些颤抖。
舞子是四月出生的,诞生石是钻石——非常昂贵的宝石。
裕之很清楚她的指围。店员推荐的戒指指围比她的无名指大,得送去修改,因此他在“谢谢惠顾”的送行下离开时,我怀抱着百货公司的收据。裕之在电车上抓着拉环时,我感觉到他像是要确认那张收据确实还在似地,一次又一次隔着外套摸着我。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帮你保管的。
回到住处,又有宅配的东西送来。这次是纸箱,里面塞着尽是鞋子、装饰的小容器等杂物。裕之打电话告诉她东西收到时,舞子没有立刻接电话,好像是说在洗头发还是什么的。
“我打开来看了,没关系吧?”
裕之用喉声笑着,就像猫高兴的时候那样。
“舞子,我送给你的东西,你都很珍惜呢。”
昨天的衣物箱,还有今天送到的纸箱里,也放了许多裕之送给舞子的礼物。
“我很高兴唷!”
此时话题转到后天晚上两个人要一起去听音乐会的事。舞子先去拿票,之后再将裕之的票送过来。这样一来,即使裕之因为工作迟到了,舞子也可以先在会场等他。
“嘎?不要紧的啦。现在案子也完全没进展嘛。”
舞子可能是担心他到时候又不能来了。遗憾的是,以前的确有过好几次这种情况。遇到那种情况,裕之会先打电话通知她,再将票寄放在警署附近那家他们经常用来会合的咖啡厅经理那里。这样一来,舞子就可以在下班后先到咖啡厅拿裕之的票,和有空的朋友一起去听音乐会。
“绝对没问题,一定可以一起去的。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才要搬过来?下周末?有那么多东西要整理吗?喔……这样,那我等你。”
挂上电话,裕之喜滋滋地笑了好一会儿。即使那天晚上他在电视的谈话节目里看到塚田和彦穿着潇洒的进口西装,和偶像艺人、受年轻人欢迎的小说家一起谈论现代社会,他的心情似乎也不受影响。
第二天下午三点左右,河野联络说那名重考生打电话来了。在署里等着的大块头刑警和裕之搭计程车前往车程大约大约十分钟的河野的事务所。
裕之和我都是第一次来他的事务所。不出所料,那是一栋老旧的大楼,但是室内收拾得很整齐,墙边有两个可能是用来塞档案、看起来沉甸甸的柜子,接待用的椅子频频发出倾轧声。
“你叫我们躲在隔壁房间,可是根本没别的房间嘛!”
裕之这么抗议,侦探不当一回事地说:
“有小厨房跟厕所,可以拉上隔间用的门,里面有椅子。”
大块头刑警什么也没说,可能是在抽烟吧。明明心脏不好,就是戒不了烟。
三个人各就各位——大概等了两个小时左右。我在裕之的内袋里,感觉着他的心跳,他好像不怎么紧张。
电话响起,侦探拿起话筒——是那个重考生打来的。电话很快就挂断了。
“他说不舒服,改明天。”
侦探没有特别失望地这么说道。大块头刑警走出狭小的厨房,似乎打了个哈欠——我听见呻吟般的声音。
“那明天也要这样吗?”裕之夸大悲惨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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