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即使不是他本人干的,也是他的兄弟干的,我根本不在乎。倒是大姊大,你可别惹毛了他。”
“那倒不至于,三浦对我这种人不会多理会的。”
不过,有点不可思议,大姊大像是沉思过了以后才说出来:
“三浦那人,没什么内涵,不过,外表看起来很帅的吧,所以很受女孩子欢迎。篮球社团也只有他在一年级时就成为正式社员,成绩也不算差。可是,他为什么要像个不乾不脆的弱者似的喜欢欺负人呢?”
“就当作他有病,绝不会错!”
“说的也是,可能是有不足为外人道的心结吧。”
道了晚安,挂掉电话以后,守想着她说的话。
三浦什么都不缺。父亲在大型保险公司工作,家庭富裕。如大姊大所言,他外表不错,也并非没能力。
只不过他太贪心了,守如此想着。三浦什么也不缺,这样的人其实有很多。然而在自己拥有十,而周围的人也拥有十的状态下,若想对周围的人显一不优越感,就只有设法拿掉对方的什么才行。若不这么做,他就无法满足。
三浦那种人——现在大多数人也是如此——如果想获得满足感和幸福感的话,无法以正面思考生活,只能以负面思考活着。
那家伙势必很愉快吧。守的脑海中浮现出三浦的脸,并自言自语着,“他纯粹只是为了自己快乐,就任意从别人身上攫取东西吧。”
大约过了凌晨十二点以后,争执声越来越激烈。
是以子和真纪。守关在自己房里,不过那逐渐升高的分贝,即使在楼上争吵内容也听得很清楚。
“我不相信!”真纪的声音哽咽着,激动得语尾都在颤抖。
“爸好可怜,妈,你认为爸是那种人吗?”
“你爸和我之间的事,不用你插嘴!”
以子大声地反驳。虽然生气着,但她比真纪冷静。
“我也相信爸不是那种没责任感的人。不过,这又能怎样?我呀,真纪,在你还包着尿布的时候就是计程车司机的老婆,车祸是怎么回事、有多不合理,比你知道的还透彻!”
“爸不是那种不看号志灯撞死人的人,也不是撒谎隐瞒事实的人。”
“对,谁跟你说不是了?”
“你不是说了吗?要去低头跟人和解,那不就表示我们不对……?”
“没办法跟你说下去了!”
楼下传来以子以手掌敲打桌面的声音。
“死了一个人,难道考虑赔偿是羞耻的事吗?再说,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为了爸,无论如何是有必要和解的。”
“我可不同意,”真纪坚持着:“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这种怯懦妥协的行为,妈。”
“呵,随你!”以子放话说道。她沉默了一会儿后,又来势汹汹地说:
“真纪,你呀,”以子的声音开始颤抖:“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爸,你再好好想想,就只是这样吗?你该是因为爸会进监狱、有前科才觉得困扰的吧?没面子、很丢脸,不都是为了自己。依我来看,那只是自私自利的藉口!”
沉默。
真纪哇地哭了出来,守听到她跑上楼,粗暴地打开门,一切恢复了安静。
过了约莫十分钟,守去敲真纪的房门,没有回应,守打声招呼,推开一条缝。真纪坐在床上,两手捣着脸颊俯视着。
“真纪姊……”
“是不是很过份!”她发出浓浓的鼻塞声说:“就算是妈妈,有些话也不应该那么说啊。”
守靠在半开的门边,沉默地望着真纪。
“我说的话错得那么离谱吗?”
“没错呀。”
“那,妈为什么……?”
“姨妈说得也没错。”
真纪撩了撩头发,抬起脸,说:
“这种回答太狡滑了吧。”
守微微一笑:“是呀。”
“守,你怎么想?”
“我也认为姨丈不是那种会做出不负责任、违反规则的事的人。”
“我问的不是这个,问的是你父亲出事的时候……”
真纪脸颊还淌着眼泪,直视着守。
“我老爸没有辩解的余地。他的确花了公款。”
“有确实证据吗?”
守点点头。
“打击很大吧。”
守没有回答。事到如今他根本不想用言语说明当时的事,他觉得这事不知哪里混入了捏造的成份。
守无法原谅父亲的并非他花了公款,而是他后来失踪的事实。父亲将他所犯的罪像甩掉拖鞋般地轻易扔掉了,然后自己一个人穿上新鞋溜掉了。
|真纪姊,”
“什么事?”
“这件事谁都没有错。”
“谁都没有错?”
“姊姊打从心里相信姨丈,所以不想还没听姨丈解释就和解。还有,担心万一姨丈成了前科犯的心情。”
真纪眼也不眨。
“连守都这么说。”
守没有退却,继续说:“你的各种心情都是真实的,而且等量齐观。对姨妈而一言,她也应该会因为没人相信姨丈说的话,而且还被一句『若无法举证就只好认了』搪塞住,而气得内心翻腾不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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