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
大造说了一句“等一下”,人就不见了。过一会儿,只见他手里拿着两罐罐装咖啡,一罐递给守,说:“很烫喔。”
两人沉默地啜饮着咖啡。
“给你们带来很多麻烦。”大造小声地说道。
“我什么也没做。”
沉默了一会儿。大造喝完咖啡,把罐子摆在脚边,说:
“你这阵子好像没去学校吧。”
守把正要喝下的咖啡咳了出来。大造伸手轻拍他的背。
“吓我一跳,”虽然咖啡还噎在嘴里,但总算能开口说话了,守问道:“你怎么知道?”
“今了天回家时,妈外出去买东西那段时间,大概三点钟吧,学校打电话来了。”
守全身冒出了冶汗,说道:“幸好是姨丈接,是谁打来的?”
“一个自称是岩本老师的人要我转告你,明天到学校去,到了学校后立刻找他……,就这件事。”
是哪一件事?守心想,知道真的小偷了,还是……?
已经决定处分了吗?
“姨丈,我没去学校,不是因为你。”
大造眺望着河川。
“真的,完全是其他的理由。”
守说明状况时,大造一语不发。等守说完后,他才不疾不徐地问:
“以后会怎样?”
“不知道。不过,岩本老师不是轻率行事的人,明天我一定会去学校,听他怎么说。”
两人沉默地眺望着对岸巴士公司的大招牌,一辆大型巴士正要驶入车库。在这样的深夜,还有观光巴士行驶呢……,守心不在焉地想着。
“守也很难为呢。”
大造终于开口了:“虽然还是个孩子,真难为你了。”
望着姨丈的侧脸,守知道姨丈在想什么,说道:
“真纪姊已经是大人了。”
“是吗?”微笑了。
有没有我的电话?她问这件事时,那看起来稍带胆怯的脸,
(终究还有一些事是无法挽回的……)
“已经不能再开车了。”
与其说是说话,不如说话像自动掉下来似的,大造喃喃地说道.
“嗯……驾照暂时会被吊销吧。不过,要稍微忍耐一下吧。”
“不,不是那意思。”
大造缓缓说着,点上烟,失神地说道:
“做这个行业到现在,从没发生过车祸,姨丈也很自满。”
“很厉害的呢。”
“但是,这次车祸因为姨丈的关系死了一个人,还是个年轻的小姐。如果她还活着,将来下知道还有多少快乐的事等着……”
那倒不尽然……,守心里如此想着。
“姨丈到现在从没出过车祸是因为运气好。但我把这点忘了,慢慢自满起来,所以才受到这种算总帐似的惩罚。我无法不这么想。那晚,姨丈心情很好呢。”
大造絮絮叼叼地说着。
那天,大造有点感冒,身体不太舒服。晚上八点钟左右,虽然还早,他心想今天就到此为止,正要把“回送”的标志显示出来时,来了个客人。
“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太大要去成田机场。她的丈夫在商社工作,只身驻外却病倒了,正赶着去看丈夫。她等不及叫无线电计程车,跑到外面时姨丈的车正好路过。”
“很幸运呢。”
“地点在三友新市区的边缘地带。平常几乎是不会经过的地方,那天刚好偶然经过。那位太大还说,平时完全看不到的计程车竞咻咻迎面而来,真是奇迹。”
我收起“回送”的标志,把那位乘客送到成田机场,回家路上,在机场搭计程车处又载到一名男客人。那是一个接到头胎孩子诞生的消息,从海外出差地飞奔回来的年轻父亲.那位客人在离车祸现场的十字路口约两个街口的北边下了车。
“我心情很好呢。我当时想,这份差事终究不能放弃,于是,车祸就发生了。”
两人陷入沉默。远处一度传出火焰爆裂的声音。
“营野小姐像是被什么追赶似的,不顾一切地冲出来。”
大造用平稳的声音继续叙述说:
“我使尽力气要停住方向盘,但已经来不及了。她先撞上车子的前护杆,然后像稻草人似的飞弹起来,身体就掉在车头上,撞到挡风玻璃……”
大造双手抚摸着脸,叹了口气说:
“那声音我从来没听过,再也不想听到。可是偏偏又常听到。在梦里、在警察局审讯室、在牢房发呆时,都听到好几次呢。”
守想像着,今天那个穿红毛衣的女孩,如果摔到地面的话,一定……
“我跑下车趋前一看,女孩仰面躺在地上,还有气。记得还呼叫她『振作点!』可是她好像没听到。吃惊的表情就好像是贴上去似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小声地重复说着『太过份了、太过份了』。姨丈那时头痛得要命,脑筋一片空白,不过,还是突然想到她是不是和谁在一起,站在十字路口环顾了一下四周,可是没有人。这时,巡逻警察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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