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佩蒂!」
「我们开会讨论过,有不少争执,」休谟脸色冷酷地说,「我已经派人盯牢他。他昨天和他那帮该死的骗子政客们偷偷开了个会。我敢说,他们正在计划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佛西特参议员一死,他们得赶快弥补这件事造成的损害。」
父亲挥挥手,「抱歉,休谟,我对你们之间的政治纠纷没兴趣。我想问的是,他知道关于那个木盒子的事吗?」
「他说不知道?」
「他见过得奥了吗?」
休谟沉默了几秒钟。「是的,而且很有意思,喔不,」他赶快修正,「这次见面并没有降低我们起诉得奥的决心,事实上,反而使他的嫌疑更重了。」
「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带佛西特医生到拘留所去看得奥。」
「然后呢?」
「然后,无论我们可敬的医生怎么说,他实际上认识得奥。」他一拳捶在书桌上,「我非常确定,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鬼,该死,看起来一定是串通好了保持沉默。我强烈地感觉到,如果他们对某件事保持沉默,对双方都有利。」
「我不懂,休谟先生,」我喃喃道,「你这些话好抽象。」
他看起来很不高兴,「一般来说,我不太注意这种事的,可是佛西特憎恨得奥——不光是认识他,而且恨他,甚至,佛西特还怕他……至于得奥,我相信这次和医生的短暂会面给了他一点希望。很怪吧?不过他的确变得很振奋。」
「这一点,」父亲粗暴地说,「我倒是没想到。对了,布尔医师的验尸报告有什么新发展吗?」
「没有进一步的发现,跟谋杀那一夜的判断一样。」
「这几天芬妮·凯瑟怎样了?」
「你有兴趣吗?」
「我他妈当然有兴趣,那个女人一定知道什么内情。」
「这个嘛,」休谟向后一靠,「我对芬妮有我的想法,她保持沉默未必能使她置身事外。不过我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可以给她一个意外。」
「你要追查参议员的那封信?」
「或许吧。」
「去追吧,小伙子,或许有一天,你会成为美国总统哩。」
他站起身,「走吧,佩蒂。」
「还有个问题,」我慢吞吞地说,休谟双手交握枕在头后面,眼带笑意地看着我。我问「休谟先生,关于行凶的细节,你们都检查过了吗?」
「萨姆小姐,你的意思是什么?」
「比方,」我说,「壁炉前面的那个脚印,是否和参议员的鞋子或拖鞋对比过?」
「噢,是的!那不是参议员的脚印,拖鞋不符合——太宽了,也比他平常穿的鞋子大。」
我松了一口气,「那么得奥呢,你检查过得奥的鞋子吗?」
休谟耸耸肩,「亲爱的萨姆小姐,一切都检查过了,别忘了,那个脚印不清楚。应该就是得奥的鞋子。」
我戴上手套,「爸,趁我跟人家吵起来之前赶快走吧。休谟先生,如果阿伦·得奥真的留下了那两个脚印——一个在地毯上、一个在壁炉里——我就愿意站在大马路上,当街吃掉你的帽子。」
现在回头去看阿伦·得奥这个奇怪的案子,我发现大致上可以分成三个发展阶段。虽然在那个时候,我无法确知未来会走向什么方向,也没敢抱着希望,但其实我们已经朝向第一阶段的终点急速迈进了。
回顾当时的状况,事态的发展也不能说完全出乎意外。事实上,潜意识里,我已经相当有心理准备去面对这些突发情况。
在死者书房聚集的那一夜,我曾打算询问父亲有关卡迈克尔的事。前面提到过,当卡迈克尔第一次踏入书房时,父亲惊讶不已的神情被我看在眼里,同时从卡迈克尔的反应,我也很确定他认出父亲来了。我也不明白自己后来为什么没再向父亲追问,或许是一连串的刺激事件,让我分了心吧。但现在我明白,卡迈克尔的真实身份在父亲心中一开始就很重要,他就像是藏一只王牌在手上,要等到最佳时机才肯亮牌……
数日之后,当案情陷入胶着混乱状态,一切似乎都变得绝望,卡迈克尔的影子忽然又回到我眼前了。当时杰里米正在痴痴地看着我的脚——我记得我当时正和他一起坐在门廊上,他握着我的脚踝,用一些空洞的字眼,狂热地赞美我的脚踝多么细致玲线——父亲则在伊莱修·克莱的书房里接电话,他兴奋之极地冲上门廊,把我从杰里米的梦话中拉回来。
「佩蒂,」他附在我耳边悄声道,「太漂亮了!我刚刚接到卡迈克尔打来的电话!」
然后我忽然想起关于卡迈克尔的种种问题,「天哪!我正打算问你呢,他到底是谁?」
「现在没时间了,我马上要到里兹市外去和他碰面,他约我在公路边的小旅馆会面。你赶快去换衣服吧。」
父亲编了个可笑的理由——大概说什么他接到一个老朋友的电话——向克莱家借了一辆汽车,带着我一起出发。我们好几次谈了路,两人都因为好奇而兴奋异常,最后终于找到约定的地点。
「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父亲停好车子,「那个卡迈克尔是个政府密探。」
我瞪大了眼睛,「喔,上帝啊,这太意外了,不是调查局吗?」
父亲低笑道,「华盛顿司法局管辖下的联邦密探。好久以前我见过他几次面,他是局里最顶尖的干才之一,那天他一走进佛西特的书房,我就认出他来了,不过我不想暴露他的身份。我想,既然他冒充秘书,就一定不会希望我拆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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