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们得到了什么呢?我们证实先前的结论——凶手是监狱里的人——是正确的。拦截纸条是一个很有力的推测证据,证明这件事是某个『监狱里的人』亲自操作的,他知道监狱里的秘密通信系统,把佛西特的纸条拦截下来,然后换成自己伪造的纸条。」
「但是,各位,现在我们要面对破案最重要的关键,为什么凶手要把得奥脱逃的时间,从星期三改成星期四?因为凶手打算把谋杀艾拉·佛西特医生的罪名栽赃给得奥,而由于得奥在艾拉·佛西特的谋杀案中是无辜的,真正的凶手必然——记住这一点——在得奥脱逃的那天晚上,有时间可以杀佛西特!如果凶手把脱逃的时间从星期三改成星期四,就说明他自己没办法在星期三杀害佛西特医生,但可以在星期四!」哲瑞·雷恩瘦削的脸上一紧,食指挥舞着,「哈,你会问,他为什么没时间?从第一桩谋杀害我们得知,他不是夜班人员,因此『任何』一个晚上他都有时间去犯案,除了星期三晚上。唯一可能的答案是,」他挺直身子,停顿了一下,「监狱里某些非惯常的工作,让凶手星期三晚上没有空!但艾拉·佛西特遇害之前的那个星期三晚上,监狱里有什么事?会有什么非惯常工作,使得一个在监狱服务、平常晚上有空的人走不开?我告诉各位,这个案子关乎心脏和大脑,结论就像自然法则一样永恒不移。在那个星期三晚上,就在这个可怕万分的死刑室里,举行了一场电刑,死刑犯的名字是史卡西。我还要告诉各位,结论就像最后审判日一般牢不可破:杀害佛西特兄弟的凶手,必然是出席史卡西电刑的某个人!」
室内仿佛太空般一片静寂,我不敢喘气、不敢转头、不敢移动我的眼睛。没有人敢稍微动一动。在老绅士灼灼的目光下,我们看起来一定都像是蜡像博物馆的作品,他站在电椅旁,滔滔不绝,一个字又一个字,说明罪案的情节,和一个在劫难逃的悲剧。
「让我一一列举,」他终于开了口,声音毫不激动,冰冷得有如钟乳石,「这位凶手的必要资格——从两桩谋杀案的事实中,凶手所描绘出来的种种限制,清晰得就像是凶手本人镂刻在时光的磐石上。
「第一,凶手是右撇子。
「第二,他和阿冈昆监狱有关系。
「第三,他不是夜班人员。
「第四,他出席了史卡西的电刑。」
全场再度陷入一片沉默,这回的沉默仿佛有形的物体震颤着,可以触摸感知。
老绅士微笑,突然开口继续道,「各位,我知道你们的感觉很震撼,特别是因为那些曾出席史卡西电刑,而且和阿冈昆监狱有关的人,今天又出现在这个特殊的房间里!因为我从马格纳斯典狱长那儿得知,阿冈昆监狱执行电刑的人员,从来没更换过。」
有位警卫像吓坏的小孩一样,发出一个轻微而空洞的嘶喊,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他,然后又把视线移回哲瑞·雷恩身上。
「那么,」老绅士缓缓道,「我们就一个一个消去可能的人选。谁出席了史卡西的电刑?记住,凶手必须符合前面我所列举出来的四个资格。……法律所规定的『十二名成年的良好公民』死刑证人,」他对着长椅上一个个僵直的身影说:「你们无须害怕,根据以上的定义,你们都与监狱无关。你们是市民证人,不符合第二条资格,必须从可能人选中剔除。」
有个坐在长椅第二排的人长长吁了口气,还有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掏出手帕,按了按汗湿的额头。
「三位依法必须监督死刑的法院职员,也可以排除在外,理由同上。」
那三个人双脚不安地挪动了一下。
「七位监狱警卫,」哲瑞·雷恩先生如梦般继续讲着,「如果我没误解典狱长的意思, 可以假设, 在场的也同样是出席史卡西电刑的那七位,」他暂停一下,「出局!你们都是晚班人员——因为你们都在执行死刑的时候值勤,也就是固定值晚班——这显然抵触了第三条资格。因此,你们都不是凶手。
一名警卫惊骇地嘟哝了几句,气氛愈来愈紧张,简直令人无法忍受,激昂的情绪几乎一触即发。我偷偷瞥了父亲一眼,他的脖子涨得发红,好像快中风似的。州长像雕像般静静站着。缪尔神父眼神茫然。马格纳斯典狱长则毫无声息。
「死刑执行官,」冷静而坚决的声音继续扬起,「出局!我在史卡西的电刑上看过他——幸好我参加了那场电刑——当时他用『左手』按了两次开关,可是根据第一条资格,凶手是右撇子。」
我闭上眼睛,狂乱的心跳声震着耳膜。老绅士说话的声音停了下来,然后忽然再度响起,充塞回荡在死刑室内。
「两位医生依法必须出席,以确定电刑犯确实死亡。我原先无法将你们排除在外,」他对着那两个携带黑色手提包、动也不动的医生说,「这个问题我本来无法找出破解之道。但是今天芬妮·凯瑟提供了一个线索,确定将你们剔除出去,请容我稍加解释。」
「把谋杀佛西特医生的罪名栽赃给得奥的凶手知道,在他行凶稍后,越狱的得奥也会去医生的办公室。因此他离去之前,必须非常确定受害人已经死亡、不能说话、也不会告诉得奥或者任何不速之客真正凶手的名字。在佛西特参议员谋杀案中,也是同样的道理,凶手刺了参议员两刀,第一刀已经致命,但他又刺了第二刀,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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