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午前几分钟,哲瑞·雷恩先生的大轿车在黑特公馆前的人行道分停下,下来的是艾德格·皮瑞和车子的主人。皮瑞脸色苍白,但是意志坚决,从蓝斯里夫一路下来,他都未发一言,雷恩也不打扰他。
一名刑警应铃开门。「早,雷恩先生,你可回来了。皮瑞?」他说着向雷恩眨眼,家庭教师话也不回他就快步穿过走廊,爬上楼梯不见了人影。
雷恩穿过走廊走向屋后。他暂停脚步,然后转进厨房。不久之后他走出来,走向图书室。康拉德·黑特在里面,正在书桌上写东西。「啊,黑特先生,」雷恩热诚地说,「我听说你的麻烦就要结束了。」
「怎么说?那是什么意思?」黑特马上抬头惊疑地问。他两边眼睛下各有一道深色的黑眼圈。
「我听说,」雷恩边说边坐下来,「今天早上禁令就要解除了,警方终于要撤走了。」
黑特喃喃应道:「哦!也该是时候了。总之,连值得咒骂一声的成果也没有。从两个礼拜前发现我母亲遇害到现在,还在原地踏步。」
雷恩扮个苦脸,「我们并不是完美无瑕,你知道……呀,他们来了。早安,墨修。」
「早,雷恩先生,」墨修大声说,大象似的步伐踏进图书室,「好了,先生,我们要走了。黑特先生!」
「雷恩先生刚刚才告诉我。」
「巡官的命令。我们要撤走了——只等午时的钟一敲。抱歉,黑特先生。」
「抱歉?」黑特复述,他起身恶声恶气地挥动两臂,「走得好,全给我滚!我们终于可以享受一点宁静了。」
「还有隐私,」一个怨怒的声音补充说,姬儿·黑特走进房间,「受过这么多干扰,康拉德,我们真的可以安静一下了。」
四个派驻在屋子里的人员——墨修、皮克森、克劳斯和一位黑发的年轻人即派来检验饮食的毒药专家杜宾医生——全聚集在门口。
「好吧,小子们,」皮克森说,「我们走吧。我有个约会呢,呵,呵!」他震撼屋宇地连声大笑,然后就在半途上一呛,笑声像变戏法一样突然中断。他两眼发直地瞪着雷恩的座位。
所有人都转头看。雷恩先生软趴趴地倒在椅子上,两眼紧闭,面无血色——昏迷了。
杜宾医生即刻跳上前,皮克森张口结舌,「他就那样突然僵起来!一脸通红,呛了一小口,然后就昏倒了!」
毒药专家跌跪在座椅旁,扯开雷恩的衣领,弯身把耳朵贴在雷恩胸脯上聆听他的心跳,他脸色阴沉。「水,」他低声说,「还有威士忌,马上。」
姬儿靠着墙,目瞪口呆;康拉德·黑特含糊地叨念几句,从酒柜取出一瓶威士忌;一名刑警跑去厨房,迅即带一杯水回来。杜宾医生用力扳开雷恩的嘴,灌了一大口酒到他喉咙里;取水来的刑警,热心过度地把满满一杯水整个都往雷恩脸上泼去。
效果立见。雷恩喉咙咕噜作响,露出眼白,两眼狂乱地滚动,随着呛喉的威士忌下肚,不住地咳嗽起来。
「笨蛋!」杜宾医生凶悍地骂道,「你干什么——要他的命啊!过来——帮个忙……黑特先生,可以把他放在哪里?必须马上让他躺在床上。心脏病突发……」
「你确定不是中毒?」姬儿张口结舌。芭芭拉、玛莎、两个孩子、阿布寇太太,全都闻声赶来。
「老天爷,」芭芭拉震惊地说,「雷恩先生怎么了?」
「有没有谁拜托帮个忙?」杜宾医生气喘吁吁,奋力要把雷恩软趴趴的身体从座椅上抬起来。
走廊上传来一声怒吼,堵在门口的人全都散开,红发的德罗米欧从中冲进来……
不到十五分钟,房子里又恢复平静。杜宾医生和德罗米欧把有气无力的雷恩抬上三楼的客房。三名探员兀立四顾,心神不定,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最后,眼看既没有撤销前令的指示下来,就一齐走出公馆,任由雷恩和黑特一家自理前途了。毕竟,心脏病突发和谋杀案并无关系。
其余的人蜂拥在客房紧闭的门外。从外面什么也听不到,突然门打开来,德罗米欧火红的头探出来,「医生叫你们都离这里远一点,不要制造噪音!」
门喀哒一声关起来。
所以他们慢慢地都走开了。半小时以后,杜宾医生出现,走下楼。「要完全的安静和休息,」他通告他们,「并不严重,但是一两天之内绝对不能移动。请不要打扰他,他的司机会陪他并且照顾他,直到他能够离开为止。我明天会回来——到时他就会好多了。」
当晚七点半,哲瑞·雷恩先生着手进行因他「心脏病发」而制造机会的任务。鉴于社宾医生的谆谆告诫,没有一个人敢接近「病房」一步。没错,芭芭拉曾私下打电话到米里安医生的办公室求诊——可能出于某种莫名的不安——可是当她一听说医生出城去了,也就没有再做进一步的举动。
德罗米欧安坐门内,享受着雪茄和杂志,他发现这个下午过得也不算不惬意,至少就雷恩脸上的紧张表情判断,他是比他的老板过得舒服多了。
六点钟时,芭芭拉吩咐阿布寇太太准备一盘清淡的食物送去客房,德罗米欧以盖尔人的豪迈之气欣然接受,他表示雷恩先生正在调养,然后就当着阿布寇太太老大不高兴的臭脸把门关上。过了不久,史密斯小姐本于职业良知过来敲门,探询有无需要她服务之处,德罗米欧和她讨论了五分钟病情,最后她发现自己只能一味盯着门板,虽然谈话还算愉快,可是显然是被拒绝,便摇着头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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