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布鲁诺叫起来,「杀前两个人之时,凶手并没有这么做——为什么独独对德威特如此呢?」
「好吧——我们先跟你的路走走看,」萨姆大声说,「我只是就事论事——列举所有的可能性,以及所有看起来不大可能的可能性罢了。」
布鲁诺没理会萨姆的解嘲,「如果说德威特是有意留下信息——那不就是说他知道谁要宰他,当然,也就是说他想留下有关凶手是谁的线索不是吗?」
「很说得通,到此为止,」萨姆吼着,「亲爱的布鲁诺,这是基本推理的ABC。」
「妈的你少打岔。此外,从另一方面来说,」布鲁诺继续说,「有关这个恶魔符咒之事,德威特不是迷信之人,他亲口告诉你他不相信这些神鬼之说,这意味着……嘿,萨姆!」
「我懂了我懂了,」巡官灵光闪过大叫出声,他霍地坐直身子,「你的意思是说,德威特用这个怪异的鬼手势,告诉我们凶手是个迷信的人!哇——事情开始像回事了!这德威特真有两把刷子,脑筋转得就是快,在凶手扣扳机一刹那还有这种反应,真不愧是个精明的生意人……」
「你认为雷恩想过我们现在所想的吗?」布鲁诺想了想,问。
「雷恩?」巡官喊叫的兴奋之情,一下子被水浸透浇熄了,粗粗的手指抚着大下巴,「这个嘛,现在我冷静点来想,刚刚所说的又好像没有那么让人带劲了,天杀的怪力乱神……」
布鲁诺长叹一声。
五分钟后,萨姆忽然没头没脑地问:「喂,你知不知道有个卫杰塔托里是个什么鬼?」
「被恶魔附身的人——意大利那不勒斯式的传说吧,我想。」
两人又重新跌入郁郁的沉默之中,车子还是毫不停息地往前直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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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景
西安格坞德威特宅
10月10日,星期六,凌晨3时40分。
一轮霜月高挂,整个西安格坞还在沉睡之中,一辆大型警车开过这静谧的田园社区,弯上一条两排枯朽老树的小道,两名驾着摩托车的骑警两旁护卫,后面,则是一辆稍小、坐满刑警的警车。
这浩浩荡荡的一群直奔德威特家,在进入德威特家草坪小道前停下来。大警车下来了一帮人,包括珍·德威特。罗德、亚罕、殷波利、布鲁克和哲瑞·雷恩,没人开口讲话。
摩托车骑警熄了火,原地把车子掉了头,跨坐在座位上懒懒地抽起烟来。从小警车冲下来的几名刑警,则迅速围住珍等一群人。
「所有人一律进到屋内。」一名刑警宣布,颇有鸡毛令箭的意味,「柯尔检察官下令每个人都不得单独行动。」
亚罕率先抗议,他说,他自己家就住这附近,他看不出有什么理由非留他在德威特家跟着守夜不可。一群残兵败将开始丧气地走进房子大门,雷恩则留在原地。那个官僚气十足的刑警只摇着头,另一名刑警不怀好意地走到亚罕身旁,亚罕耸耸肩,秀才遇到兵似地只好尾随众人而去;雷恩带着和煦的微笑,顺着暗夜的走道跟在亚罕身后,刑警们殿后,老实说,脚步也懒洋洋的。
来开门的是衣冠不整的管家乔肯斯,有点不知所措地瞪着这群三更半夜拥上门的大队人马,但没人开口解答他的疑惑。在刑警毫不容情的驱赶下,这群人默默走入宽敞的殖民时代风格的起居室,带着一脸疲惫绝望的神色各自跌坐在椅子上。乔肯斯,一只手还扣着扣子,用另一只手开亮灯,雷恩放松地叹了口气,跟着坐下来,依然紧握着他的怪手杖,目光炯炯看着在场的众人。
不安的乔肯斯徘徊在珍的跟前。这年轻的受伤女郎坐在一张长沙发上,倚在男友罗德臂膀中,老管家嗫嚅地开口,「德威特小姐,我……我能不能请问……」
珍低声应着,「什么?」由于她的声音非常不寻常,老管家怯懦地后退了一步,但还是鼓起勇气问了,「发生什么事了?这些人…··我知道我不该问,但德威特先生他人呢?」
罗德粗暴地说:「乔肯斯,你闪一边去。」
女郎却清晰地回答:「他死了,乔肯斯,死了。」
乔肯斯的老脸刷地灰暗下来,他仿佛才迎进一个客人般,停格在一个弯腰的动作上。跟着,他迷惑的眼睛扫视着,仿佛要证实这个晴天霹雳是不是真的,但他所看到的,只是避开的脸孔和呆滞的眼睛,仿佛所有人的情感已被晚上这桩冷血的谋杀事件给吸干了。良久,乔肯斯一语不发,转身退了下去。
一名刑警跳出来挡住他的路,「德威特太太人在哪儿?」
乔肯斯看着他,眼神空洞得可怕,「德威特太太?德威特太太?」
「是啊,嘿,快说啊——她在哪儿?」
乔肯斯依然如行尸走肉,僵僵地回答:「我想是在楼上睡觉,先生。」
「整个晚上都待在楼上吗?」
「不,先生,不,先生,不是那样。」
「那她去哪里?」
「先生,我不知道。」
「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回来时,我已经睡了,她忘了带钥匙,所以按门铃把我弄醒了去开门。」
「哦,那是几时的事?」
「先生,我想是一个半小时前的事。」
「确实时间不知道吗?」
「不知道,先生。」
「你等等,」刑警转向珍·德威特,在刑警和乔肯斯对话当儿,这个年轻的女郎已坐直起来,极其热切地仔细听着,刑警被她脸上的古怪神色弄得很疑惑,他想说得殷勤热情些,但做得很笨拙,「我认为——小姐,是不是应该由你来把德威特先生的噩耗跟德威特太太讲呢?她终归得知道这不幸的消息,而且,柯尔检察官下命令,要我们立刻通知德威特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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