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为了让他还能享受甜蜜人生,」萨姆板着个脸开个玩笑,说真格的,这位警方出名的硬汉忽然软了下来,「我觉得自己像只莱鸟,跑到您面前来,把我们在无边的迷雾中摸索出的一点点消息捎给您,而我们也心知肚明,您,我相信,已完全掌握了所有的来龙去脉。」
「亲爱的巡官,我们实话实说别见怪,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你一直对我有颇多疑虑,认为我只是虚张声势,不是真能洞见这些命案的核心,这其实是很自然也很合理的想法。事实上,就算到这一刻作也还无法确定,我一直保持沉默究竟是真地对情况不明白,还只是实践什么新的信念。然而,你却对我生出如此的信心,对我而言也是一份意外而沉重的赞美。巡官,我愿意诚恳地告诉你,我们始终并肩站在这一圈可怕的迷雾之中,现在如此,未来也如此,直到我们一起拨散迷雾,重见光明为止。」
「是的,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萨姆消沉地说,「好吧,不谈这个了,谈柯林斯比较重要,这只傻鸟,我们扒了他的底,也找出他为何发狂要弄回股市输掉那笔钱的原因,原来他是利用他处理所得税的官方身份,盗用了联邦政府的纳税钱!」
「真的?」
「千真万确,到目前为止,他已经搞了十万美元,甚至还不止,详细数字尚得进一步追查清理,但绝对不是个小数目。雷恩先生,他似乎是『借用』了联邦政府公款去玩股票,而且亏了,只得越陷越深。正好,隆斯崔又给他那个烂情报,要他进军国际金属股,这傻瓜就动了最后这五万元孤注一掷,这的的确确是他最后一搏了——以便补回之前的亏损,来补回长期侵占的款项。税务局那边似乎也察觉了柯林斯的手脚不干净,正派人私下查账了解中,难怪这小子急了。」
「柯林斯怎么有本事可以不让税务局那边进行公开调查?巡官,他到底有何通天之能?」
萨姆紧抿了一下嘴,「对他而言,这轻而易举,这几个月期间,他伪造了文书记录,避免侵占一事曝光,又贿赂了一些政界的高层人物。但这只能拖得了一时,很快就技穷了,无路可退了。」
「这真是提供了我们理解人性的注脚,」雷恩轻声言道,「这个人暴躁、贪婪而且容易被激怒。在他这辈子里,或许在诈骗他人一事上颇一帆风顺,也能动用他的政治力量呼风唤雨……但现在,他却得下跪乞怜,如布鲁诺告诉我的那样!一个失败者,巡官,一个彻彻底底、毫无再起希望的失败者,他得为他的罪行付出应有的代价。」
萨姆似乎并不同情,「可能吧,反正这案子够他受了——当然,都是些情况证据,但已经够瞧的了。比方说动机,谁都晓得他恨透了隆斯崔和德威特,杀隆斯崔是基于报复,他一直认为隆斯崔出卖了他;对于德威特,则是因为他侵占公款一事马上被揭发,而德威特又拒绝接收隆斯崔的烂摊子,柯林斯进也死退也死,干脆动手宰了图个爽。依目前所有的情况证据显示,警方认定杀隆斯崔和德威特的凶手十成八九就是柯林斯,也不排除伍德命案同样出自他手中的可能性。他要混上当时的默霍克渡轮不难,也可在渡轮靠岸就偷偷下船。我们清查了他当晚的行踪,柯林斯交代不出清楚的不在场证明……而且,当他被押上法庭,布鲁诺还能拿我们闯他家时他那种典型的罪犯反应当证据——包括他喊的话,包括他企图畏罪自杀……」
在萨姆巡官滔滔雄辩的魔力之下,雷恩伸伸他长而结实的手臂,笑笑说:「我毫不怀疑柯林斯会被判有罪,但巡官,你是否认真考虑过当时的情况?清晨五点钟,警察忽然敲门来抓人,柯林斯瞌睡朦胧之中,极可能以为是他侵占公款一事东窗事发了,他马上就要以侵占和窃盗的罪名被逮?若我们投身处地考虑到他当时的心智状态,他的企图自杀,以及高喊不让你们『活捉』也不是甚为合理吗?」
萨姆抓着脑袋,「这和柯林斯讲的一模一样,今天早上我们以侵占公款一事侦讯他时说的,您怎么会知道呢?」
「唉呀,巡官,这不是小孩都想得出来吗?」
「我感觉,」萨姆慎重地说,「您认为柯林斯说的话是真的,您不认为他就是我们要的凶手,是不是?说真的,这趟前来,一方面也是布鲁诺要我来问问您的看法,您很清楚,我们正打算以谋杀罪名起诉他,但布鲁诺一朝被蛇咬了,他实在害怕旧事重演一遍。」
「萨姆巡官,」雷恩光着腿站起来,挺挺他古铜色的胸膛,「布鲁诺无法以谋杀德威特的罪名起诉柯林斯。」
「我就猜到您会这么说。」萨姆握着拳,不甘心地看着雷恩,「但您想想我们的立场,您看了报纸吗?那些有关错误起诉德威特尖酸刻薄的冷嘲热讽?现在更好了,他们还扯上这次德威特被杀重新大做文章,让我们最近得像小偷般躲着跑新闻那些小子。我可以私下告诉您,现在连我的工作都快不保了,不说远吧,就是今天早上来之前,我还被局长狠狠刮了胡子。」
雷恩抬眼看着远方的河流,「我这么做,」雷恩轻柔地说,「正为了帮你和布鲁诺,你不认为我会讲出我所知的一切吗?事实上,这场游戏已接近终场了,巡官,我们就快听见长鸣的笛声;至于你提到你的工作不保…··如果你很快把真凶抓到局长面前,我不相信他还能怪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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