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冷静地对萨姆说:「巡官,我要的印泥不晓得你带来没有?」
萨姆没回答,只从口袋中乖乖掏出一盒紧盖着的印泥和一方白纸。
「巡官,麻烦你取下此人的指纹。」
萨姆仍梦游般茫然,有点吃力地站起来,走向前……列车员也仍虚脱般站在雷恩身旁,整个身体靠在椅背上。当萨姆抓着他毫无知觉的手按在印泥上时。雷恩转回他的座位,从脱下的长外套口袋摸出一个吕宋纸信封,这是他这星期一才接到的。雷恩取出里面由乌拉圭电传过来的指纹照片,带着笑容看着这两只木鸡。
「好了吗?巡官。」
萨姆把墨迹未干的列车员指纹递给雷恩,雷恩将两份指纹并排着,伸长脖子仔细对比纸上的螺纹。最后,他将列车员指纹交还给萨姆,连同乌拉圭政府提供的那份。
「巡官,你来比较看看,我想经由你察看的指纹数以千计,这方面无疑你是专家。」
萨姆仔仔细细比较着,「依我看,这两份指纹似乎完全相同。」
「当然,同一个人的。」
布鲁诺直到此刻才站起来,「雷恩先生,这是谁——什么——」
雷恩颇温柔地握着列车员的手臂,「布鲁诺检察官、萨姆巡官,请客我介绍一位上帝最不幸的子民,马丁·史托普先生——」
「可是——」
「也是,」雷恩继续,「西岸线列车列车员艾德华·汤普森——」
「但——」
「也是默霍克波轮上的某位乘客——」
「我不知道——」
「更是,」雷恩轻柔地做了结语,「售票员查尔斯·伍德。」
「查尔斯·伍德!」萨姆和布鲁诺同时嗅出,一起转身看着瑟缩一旁的嫌疑犯。布鲁诺喃喃着,「可是查尔斯·伍德早死了啊!」
「对你而言是死了,布鲁诺先生;对你而言也是死了,萨姆巡官;但对我个人而言,」哲瑞·雷恩说,「他自始至终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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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说
哈姆雷特山庄
10月15日,星期四,下午4时整
就像事情一开始一样。哈德逊河躺卧在远远的下方,有轻快的小白帆,也有蹒跚的河上渡轮。如五个星期之前,汽车在曲折的山坡道快速地攀升而上,里头坐的仍是萨姆巡官和布鲁诺检察官。此刻,壮丽的哈姆雷特山庄也再一次似美似幻傲立眼前,从深秋一片红色的树林间隙里看过去,美好如传统故事中的古堡城楼。
整整五个星期了!
那个穿出云雾氛围的山庄主塔,那些城垛,那些壁垒,还有那个针尖指天的教堂式尖塔……然后,便是那道古雅的小桥,桥边茅草小屋,以及那位手指「禁止通行」木牌的好气色小老头……吱吱呀呀拉开的老木门,小桥,山风迎面扑来的碎石子路,已经如艳火烧天的红褐色树林,城堡的大花岗岩石墙……
两人再次跨上护城河上的吊桥,法斯塔夫已恭敬立在橡木大门进,再次引领他们走入那古老时代的堂皇大厅。久远的纵横交错巨大屋梁,一身恺甲的忠诚武士,老英格兰伊丽莎白时代的坚实木头家具,而立在那诡异大面具和庞然烛台底下候着的,仍是秃头多须的矮小奎西……
经过这整段时光之旅,两人最后走进了雷恩私人起居室里,脚尖燃烧着温暖的炉火,舒适极了。雷恩今天身穿一件大鹅绒夹克,在火光掩映间,显得帅气而年轻;奎西用他嘎嘎作响的特有声音,对着墙上一部内线电话一阵叽里派啦。很快的,胖而红润的法斯塔夫冒了出来,他依然笑口常开地捧来几杯香气十足的鸡尾酒和精致的小点心,不知客气为何物的萨姆当场把所有点心一扫而空。
等大家满意且慈眉善目地坐回炉火边,而法斯塔夫也缩回他的厨房老巢,雷恩才悠然开口,「我猜两位今天前来,是希望从我这里听到一番诡橘惊人的解释,有关过去几个星期我任性的行动的一番解释。我想,两位这趟前来,该不会哪里这么快又冒出个谋杀案来吧!」
布鲁诺说:「不至于,应该不至于,当然,从过去三十六个小时我所亲身经历的,万一再有个棘手的案子冒出来,我一定毫不犹豫再厚颜登门来求教。我想您清楚我们的来意,雷恩先生,我和萨姆都十分感激您——嗨,这该怎么说才对!」
「讲白一点好啦,」萨姆解嘲地苦笑,「多亏了您,我们两个才没丢工作。」
「两位讲这些客气话干什么呢?」雷恩温和地挥挥手,制止两人再吹捧下去,「我看报纸,说史托普已俯首认罪了。他们不知从哪里、用什么方法听说我也参与了一部分此次的调查工作,几个顽固的记者成天到哈姆雷特山庄骚扰,真是麻烦……对了,史托普的自白里,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吗?」
「对我们而言很新鲜,」布鲁诺说,「但我猜——虽然我完全想不出怎么可能——我猜您已然完全清楚他的自白内容。」
「正好相反,」雷恩和煦地笑着,「关于马丁·史托普先生,有很多方面我仍然一无所知。」
两人不相信地摇摇头,雷恩也不进一步解释,只要求布鲁诺把史托普的自白详细说一遍,于是布鲁诺只好从头——从1912年在乌拉圭无名狂热的年轻地质学家开始——雷恩完全不插嘴也不评论,但他似乎好奇每一丝细节,碰到有亚贺斯领事没告诉他的部分,马上打破砂锅问个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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