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你再听到这件事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五点十五分,也许再过一两分钟吧,胡弥先生把我叫进他的书房里。”
“说一下当时的情形。”
“他坐在他的书桌后面,面前放着棋盘和棋子,正在研究棋谱。他两眼望着棋盘,头也不抬地叫我把窗子的遮板关上锁好。我想必是不知不觉间表示吃惊。他移动了棋盘上的一个棋子,回答道:‘照我说的话去做。你以为我想让傅来明看到那个年轻的傻瓜来找麻烦吗?”
“他习惯上会向你解释他所下命令的原因吗?”
“从来没有过,大人,”证人很强调地回答道。
“据我所知,鲁道夫·傅来明先生的餐厅就面对着书房的这两扇窗,中间只隔着两栋房子之间的一条通道吧?”
“正是这样。”
检察总长做了个手势,由证人席下方拿出了那两件奇怪证物中的第一件:正是那两副铁制遮板,装在一个上下开启式的假窗框上。这件东西引起一阵兴奋的低语声。那组遮板是法国式的,像两扇小小的折门,只不过上面没有沟槽和开口:横在中间的是一根有把手的铁棍。他将这两扇窗子的遮板举了起来,让证人和陪审团察看。
“这里,”华特·史东爵士平静地继续说道,“是两副遮板,从图上注明A的那扇窗子上取下来的,是在原先负责装设在窗上的丹特父子公司的丹特先生监督指导下,由莫特伦警探所装设的。请你告诉我,这是不是就是你在星期六傍晚锁上的那副遮板?”
戴尔仔细地看过这件证物,看得很慢。
“是的,大人,正是那副遮板。”
“现在请你像星期六傍晚时一样地把遮板锁上好吗?”
那根铁棍有点不灵活,插进锁孔里时发出砰然巨响,在那个像教室的法庭里造成相当可怕的效果。戴尔掸掸手上的灰。那根铁棍一动,锁好的好像不止一扇窗。我们后面那穿豹皮大衣的女子聊天似地低声说道:
“我说呀,绞架上的暗门打开的时候,也要抽开闩子的,是吧?”
戴尔很满意地将铁棍拉回来,又掸了掸手。
“据我所知,在这副遮板外面,”检察总长继续说道,“有两扇上下开动的窗子吧?”
“是的。”
“窗子也由里面锁上了吗?”
“是的,大人。”
“很好,现在请告诉庭上和陪审团,在你锁好遮板之后怎么样了?”
“我走了一圈看看房间里是不是都安顿好了。”
“这时候你有没有看到始终挂在壁炉上方墙上的那三支箭呢?”
“看到了。”
“那时候死者和你说了什么吗?”
“是的,大人,他仍然看着棋盘没有抬头,并问我手边准备的洒够不够喝。我看到在小柜子上有一满瓶威士忌,一瓶有虹吸管的苏打水,还有四个杯子。”
“看看这个酒瓶,告诉我这是不是你星期六傍晚五点十五分左右,在小柜子上所看到的同一个?”
“就是那个酒瓶,”证人回答说,“这是我本人奉了胡弥先生的命令,到瑞勤街的哈得利名店买来的。我想这是个很昂贵的雕花玻璃酒瓶。”
“那时候他还有没有向你说什么别的?”
“他说到他在等傅来明先生晚上来和他下棋,还说傅来明先生来的时候,我们准备的酒要足够。我知道他这话是开玩笑的。”
“后来,到了六点十分,你让被告进了大门?”
戴尔在这点上的证词证实了第一位证人的说法。然后事情就危险了。
“我带着被告到了胡弥先生的书房。他们没有握手。胡弥先生对我说:‘没有别的事,你可以走了;去看看车子弄好了没有。’我走了出去,关上房门。这个时候胡弥先生坐在他的办公桌后面,而被告坐在桌子前面的一张椅子里,我不记得在我出门之后听到有什么人把门闩上的声音。我当时并没有太警觉,可是有点不安。最后我走了回来,仔细地听了听。”
我觉得法庭里的这种话最为有力。我们似乎看见戴尔站在门外那黑暗的小走廊里,那条走廊即使是在白天也没有多少亮光。他解释道,走廊的一头是一扇门,通往在这栋房子和傅来明先生的房子之间那条铺了砖块的通道,以前那扇门上有一块玻璃;可是胡弥先生喜欢隐秘,在六个月前把那里换了一扇整片的木门。到了晚上,走廊唯一的光源就是大厅那里来的。把这些形诸文字的话,戴尔的证词大约是这样的。
“我听到被告说:‘我不是到这里来杀人的,除非真有那个必要。’我听不清楚胡弥先生说了什么,因为他平常说话的声音就很低,这时候,胡弥先生开始说得比较急,可是我听不出他说的字句。到最后他突然说道:‘老兄,你怎么了?你疯了吗?’然后我听到有声音,我觉得是拖着脚走动的声音,我敲了敲门,大声地问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胡弥先生也大声地叫我走开,他说他自己可以料理好,他说话的时候好像有点喘不过气来。
“他先前已经说了要我去把车子开回来,所以我就去做那件事。我一定得去,否则就会丢了差事。我戴好帽子,穿上大衣,去了裴家修车厂,大概走路要三四分钟,他们还没有把车完全修好,说他们跟我们讲过了时间也许还要再久一点。我后来尽量往回赶,可是因为有雾的关系,让我开不快,等我回到家时,照大挂钟上的时间来看,已经是六点三十二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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