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凯茨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步了。热血涌动全身,双腿有节奏地向前迈进,僵硬的肌肉恢复弹性,头脑变得十分清醒。跑到中途折返点时,她想起了昨晚的事。
汤姆·麦金尼斯说,她搬出来是完全明智的。凯茨知道他心里却是想让自己留下来。汤姆解释,布莱克赛知道了这里的情况表示很关心,而且督察和其他同事都说她现在应该走自己的路了。
“能否等到周末再搬?”他问。
“可以。”她笑着回答。
“那么我们周五还可以一块儿出去吃饭?”
“再好不过了。”
凯茨调头朝着布赖顿的方向往回跑,步履坚定。眼前,城市笼罩在黑紫色天空中琥珀色的光芒里,人间灯火与天上霞光交相辉映。美丽的景色让凯茨不忍这么快就跑完后半程,她把脚步放慢下来。
从拿波里餐馆回来后,汤姆又拿出了杜松子酒,让凯茨倒两杯。
“给我多斟一些,你有小半杯就行了。”
汤姆的旧唱机上放着《蓝色狂想曲》。伴着古典音乐,俩人一直谈到深夜。一晚上的古典音乐中,其中不少凯茨听起来似曾相识,但要她说出曲名来,就实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汤姆说她应该接受更好的教育,提高修养水平。可话音未落他长叹一口气,语气低沉地说:“也许不对,姑娘。我们没法洞悉一切。”
他问起凯茨的男友——瓦莱丽什么时候回来?凯茨坦白地说,就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确切时间,至于她们的关系最终会怎样现在还是个未知数。汤姆给自己又倒了些威士忌,说他理解。
“你知道我曾经结过婚吗?”汤姆平静地说,“那时我只是一个巡警。我妻子的姓叫伊丽莎白,嫁给我后随了我的姓,叫莉兹·麦金尼斯。后来我们离婚了,她搬回去住在岛上。再后来她嫁给了一个仍说凯尔特语的小农场主。从那以后,我就没打扰过他们。十五年来我一直是孤家寡人,凯茨。”
那个时候他看起是那么的弱小。凯茨觉得扔下他自己一个人简直有点不近人情。汤姆又倒了一杯威士忌酒,端着酒起身向卧室走去,离开时告诉凯茨还有十八个月他就要退休了,除非这穿肠之物先要了他的命。
最后半英里凯茨把脚步放得更慢,还不到刚才平均速度的一半。她在路边的栏杆旁慢慢停了下来,倚在上面活动活动小腿,伸展一下肌肉。六点的钟声透过晨雾飘送过来,伴着海涛的声音似乎连钟声也潮湿起来。汤姆的公寓就在前面三百码的地方。凯茨缓步走过去,微风袭来,汗水已经变得冰凉。
20
莫伊拉赶到时,凯茨已经在电脑房工作了半个小时,给督察的报告已经打印出来。八点三十五分,俩人开着瓦莱丽的戴姆勒出了城。
在南安普敦谢利大街一个停车就餐的麦当劳店,她们碰到了梅森警官。他说他通常在这里吃早餐。凯茨闭口不提十公里赛跑的事情,她想踏踏实实地吃顿早饭。梅森一边跟她俩说话,一边也没耽误了他丰盛的早餐,先是一份碎肉三明治,接着又吃了一个鸡蛋松糕。这里的咖啡,让凯茨不禁觉得珍妮·格里芬热水瓶里的咖啡味道还真不错。
“那个迪安·理查德可能参过军。”他告诉她们,“他搞的数据库军情六处看了也会自愧不如。他可以随时调阅你想要的任何信息。我拿了一份吉尔·布朗的参赛时间和成绩统计,如果她再跑快点儿的话,就要击败我了。”
“那是因为她努力减肥的缘故。”凯茨解释道。
梅森没听出凯茨话中带刺。“斯塔布斯太太跑过一次,在图顿,就在受害之前。我查了阿曼达·弗利特。她也在他的电脑里。她第七届图顿十公里赛报了名,但没有跑。”
“五人中的三个,”凯茨说,“我们还得找其他几个名字。”
“我查过了,”梅森迫不及待地说,“我看了电脑里有关的资料,你那位受害致死的可怜姑娘——简·戴利——跑过最后一次图顿,十月份的第一个星期天。另一位,杰基·恩格斯——她从没有参加过图顿的比赛,但她确实参加过普特茅斯的‘优胜者’比赛。这是在她受害前两天。”
“我们已经知道她们参加了跑步比赛!”莫伊拉说。
凯茨没有笑。“那么,可以肯定的是遇害的都是参加跑步比赛的。”
“而且也是一位参赛者作的案!”梅森说。
凯茨看着梅森,脸上洋溢出笑容。“那么我得赶紧逮住那个畜牲!”她听见自己居然模仿着麦金尼斯的语气脱口而出,吃了一惊,瞥了一眼莫伊拉。
莫伊拉正在埋头对付嘴里的半块碎肉三明治,没有注意到凯茨。她满嘴食物,含混不清地说:“也许博克斯有那个王八蛋的照片,那我们就会得到他的编号、姓名和地址。”
“生活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凯茨漫不经心地说。这咖啡的味道真是糟透了。
博克斯·布朗宁公司在市中心后面不远的地方,面积不大,和另一家麦当劳仅有一箭之遥。小小的接待区从地板到天花板都贴满了照片。一面墙上是标准的婚纱照,柔光效果下幸福美满的一对新人,漂亮的小伴童穿着绸衣依偎在两旁;另一面墙上都是工业大亨之类的肖像照;第三面墙上是高质量的黑白照,新秀明星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在巴望着一夜成名。接待员对他们说早上好,这姑娘比墙上任何一位都漂亮。“欢迎来博克斯·布朗宁,现在请稍事休息,我们将把您最美好的瞬间凝固成为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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