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茨僵硬了。“天啊,加雷斯!”
博克斯冷静地继续宣扬自己的主张。“我很诚实。我正在告诉你我对在布赖顿的那几个陌生人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而且你却骂我是没心肝的杂种。”
“你就是!”
“你不应该这样。”
“我为什么不应该?”
“因为那是错的。那是胡扯。每个人对死亡都感兴趣。你知道每天有多少人在车祸中被杀害吗?十五个!我们难道不应该对此做点什么。但我们是否关心那些车祸中的受害者?那些死人,那些伤者。我们真的关心他们吗?如果把最高时速限制降到五十英里的话,你就可以把一个晚上在车祸中的死亡人数减少一半。”
“我曾经有一年时间,在做降低车祸死亡率的工作。加雷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有多可怕。你没做过,你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样子。”
博克斯盯着凯茨。“噢,可我知道,凯茨。我知道。”他的眼神非常坚定而且明确。“我知道生命是怎么回事。我知道人是怎么回事。人在本质上是很愚蠢的,你不得不面对这一现实。当你接受这一现实以后,事情就好办多了。你跟那些在表面上装得道貌岸然的人们一起竭尽全力……”
其他人都保持沉默,看着凯茨和加雷斯争论。他们听见凯茨发出嘶嘶的声音:“你说什么?”
“我想第一次,你就已经听见我说什么了,凯茨。”
“你怎么能把交通死亡等同于谋杀?”
“交通死亡就是谋杀。每一个政治家都知道这点,每一个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点。”
“交通死亡是意外事故,加雷斯!”
“不,它们不是。”
“你好有经验啊!”凯茨讥讽地笑道,“你在交通行业干了多久?”
博克斯没有理睬。“喝醉酒的司机怎么样?”
“忘了他们,说其余的。”
“忘了他们?”加雷斯反驳道,“你能忘了他们吗?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关心吗?告诉我,如果我们明天都意识到时速限制降到一半会减少交通事故,那会发生什么事情?”
凯茨觉得自己挨了重重一击。“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博克斯执意要穷追到底,直至获胜。“即使政治家们都知道这一点,可他们会做吗?根本就不会!没有一个政府会表决通过这一条,而且也不会有人去执行这一条。”
“所以你把这个叫作谋杀?”
“是的。那是为了速度和经济的缘故,而宁可牺牲部分人生命的有意识的选择。”
“我认为这是一种病态的想法,加雷斯。”
“不,你不会的,凯茨。你的心理全都写在你的脸上了。你每天都在杀人,我每天也在杀人,没有人骂我们,那是因为那些死亡是被接受了的。一天十五人,甚至二十人的死亡都可能是可以接受的比例,就是这样。”
彼得从莫伊拉身上把目光移开了一会儿,然后问加雷斯是否真地相信这种说法。
“我当然相信!”博克斯的脸像传教士的脸一样亮了起来。“如果我们愿意,我们就可以建造更加安全的房子,我们可以制造更安全的轿车,铺设更安全的路,还有火车、飞机以及小孩的玩具。但它们卖不出去,速度慢就卖不出去,人们不愿意付钱以拯救其他人的生命。事故是发生在别人的身上,这谁都知道。”
“这个跟强奸犯与杀人犯有什么关系?”凯茨说道。
“所有的东西都有关系。你可以给每条街配备照明设备,你可以以现在四倍人数的警察在外边巡逻。那会使这个世界变得更加安全,是不是?但谁来付钱?面对它吧,凯茨。残酷的现实就是这样,不幸正在发生,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彼得忍不住又插进话来,“我们都知道不幸正在发生,伙计。这些女孩儿们也知道。我们是警察。”
凯茨胸中的怒火愈烧愈烈,因为她知道博克斯是对的。
加雷斯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地反驳道,“就是这个问题,彼得。我们从电视新闻上看这些不幸,而且从报纸上读到这些,因为它使我们兴奋!我们喜欢它,不是吗?不是吗?我们都需要戏剧性。比夫拉,克拉彭,洛克比。天啊!我们在靠它过日子!”
“在克拉彭灾难的遇难者当中就有我的一个朋友。”彼得温和地说。
“那你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对吗?”
彼得僵住了,他的手放在桌子上一动也不动。“是的,她被杀了。”他故意说出这句话,好像要刺激博克斯说错话。
加雷斯只是微笑了一下,他的声音变低了。“那好吧,彼得。我能理解你的自私。那很好,这个灾难直接影响了你,我完全能理解。只是当它被我们完全领会,当它来到我们身边以后,这个戏剧才变成了悲剧。”
彼得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她以前是个警察,”他的语速很慢,神情木然,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加雷斯。“我们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
博克斯富有同情心地说:“我知道,彼得。但火车还是那么快,是不是?它们跑得还是那么频繁,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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