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没过多久,加雷斯与凯茨已经在床上翻云覆雨起来。凯茨几近疯狂,绝望地呻吟着,不顾一切地向加雷斯猛扑过去,好像这样就能证明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存在过瓦莱丽这个人。当加雷斯在她两腿中间滑下去的时候,凯茨茫然地望着天花板。她感到很热,但不是因为热情或者欲望,她知道是什么原因。当凯茨意识到为什么会这样对待自己的时候,她叫他停下来。
“我得走了,加雷斯。”她坚定地说。博克斯充耳不闻。凯茨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我现在得走了!”她说道。
凯茨扭动身体挣脱开了博克斯的纠缠。她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麝香味和另外一种刺鼻的味道——恶心的味道。她站在床边,脸上阴云密布。博克斯看起来好像要说什么。
“我没什么,”她赶紧说,“我在隔壁洗一下澡。”
博克斯的脸在灯光下看起来有点发紫。
“必须得去做,”她说,“是不是?”
“我也那么想。”博克斯说。
“而且你有一个很大的、阴险的秘密,对吗?”
“比你所预料的更大,更阴险,凯茨。”
“那你就错了,加雷斯。”
“我们走着瞧吧。”他说道。
她问他有没有埃尔顿·约翰的唱片。
“我有他大部分的唱片,你自己挑吧。”
“还有那一瓶剩下的酒……”
“请便。”加雷斯说。
“多谢。”
凯茨把衣服卷成一团,光着身子离开了博克斯。她找到了埃尔顿的情歌、一个杯子还有那瓶酒。凯茨泡在日本浴缸里,埃尔顿·约翰的“蓝眼睛”荡气回肠,一遍又一遍地勾起凯茨深埋心底的感情。原本被酒精浸没的东西,又重新凸现出来,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不容质疑。凯茨知道自己仍然深深爱着瓦莱丽。凯茨想哭,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眼泪。
38
闹表被定在四点一十五分。它响得太晚了,没能把凯茨从她的恶梦中救出来,它也响得太早了,没让她有充足的时间把身体里的酒精减少到正常程度。凯茨醒过来,醉意未消。公寓是别人的,它带着别人的体味和触觉。她恨不得想跟谁打一架。
她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跑步、洗澡、吃早点。莫伊拉现在一定还沉浸在睡梦中。当她从床上翻滚下来的时候,忍不住呻吟起来。她想着瓦莱丽,渴望拿到他寄过来的明信片,渴望听到他哪怕是一丁点儿的消息,渴望他早日回来。
时间尚早,屋外依旧笼罩在夜色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寒风瑟瑟,街道上冬天的油滑一定还没解冻,不会有什么人。凯茨在黑暗中到处摸索,她穿上那条蓝色的阿斯克斯短裤,上身套了件博克斯·布朗宁公司的T恤衫,穿上柔软的白袜子。当她从卧室轻轻地走出来的时候,阿斯克斯跑鞋还拎在手里。
卧室里没有莫伊拉的身影。来到起居室,凯茨才发现莫伊拉倒在地板上一个鲜亮的日式坐垫上面,看起来好像它是从椅子上东倒西歪地拽下来的。身旁有一个翻倒的酒瓶和一点水痕。水痕是瓶子嘴上的泡沫留下来的。莫伊拉看起来非常吓人,淡紫色的眼影和睫毛膏被泪痕弄得乱七八糟,张着嘴巴,显得出奇的丑。
凯茨把瓶子拿起来,然后轻轻把朋友的下巴合上。莫伊拉翻了个身,喃喃自语地继续熟睡过去。凯茨把毯子给她拉上,然后溜出门去。
外面非常黑,只有霓红灯招牌闪着微弱的光,把四下无人的街道衬托的越发沉寂。这是一个的寒冷的早晨,寒风刺骨,她感觉到刺进鼻孔和喉咙的寒冷,但并不在意。她绕着楼房先满跑了一圈,然后跑向一百码以外的多层停车场。
她经过涂有黑色和黄色条纹的障碍物,入口处弥漫着尿骚和夜晚凉气的混合味道。每层楼只有一盏昏黄的小灯在闪烁,当凯茨快速跑过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影子也快速掠过地面上黄褐色的光晕。
停车场一共有八层。到达第四层时,凯茨的肌肉有点酸胀的感觉;到六层时,感觉到它们在燃烧;到七层时,凯茨似乎都已经听得见凄厉的惨叫。距离楼顶还有半层时,凯茨脸色苍白,嘴唇也像结霜了似地一片惨白。她运了运气,抬起膝盖为最后的一跃做准备,就像纵身跃过火圈一样,她向前猛蹿几步,最后一跃,终于来到楼顶。凯茨在一个卷起来的红色消防水带旁边喘着粗气停下来。眼前的这个城市还笼罩在黑幕之下。她休息了十秒钟,然后慢慢跑下来。
第二次的攀爬比第一次少用了一秒钟。在楼顶上已经能看见四周的房顶和前方不远处的大钟。这回凯茨给了自己三十秒钟的休息时间。
第三次她慢了一点,而第四次则跑出了最短的时间,中途甚至还休息了一下。市中心白塔上大钟的两个巨大的针臂“噔”的一声指向了四点五十分。一分钟以后凯茨从停车场慢跑出来,穿过马路跑向公寓。
来到一层,凯茨觉得所有的东西都很亲切,她知道昨晚的事情不可能像酒精一样消失得那么快。周围的黑暗包住了她的情绪,她知道除了让时间冲淡一切之外没有别的办法。走进电梯,凯茨目不转睛地盯着电梯镜子里的自己。电梯门过了好几秒钟才打开,这已经足够她看清自己。走进起居室,莫伊拉还保持着半个小时以前的姿势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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