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见你不可,”她说道。
我用铅笔拨弄桌面吸墨纸的边缘,然后说道:
“是吗?”
“我是代表蜜丽安来这里的,”她继续说道,那对大眼珠仍盯着我看。“她身体还没好,无法外出。海德雷先生,我来这里的目的,是想弄清楚你知道多少内情。且慢!”她举起手来,虽然我什么也没说。“我知道一般人不该过问警方的事,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不太一样,所以你一定得告诉我。”
“是吗?”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我知道报上还没有提到——那件事。但是,昨天有个姓莱利的可恶女人打电话去我们那里,她说她要跟蜜丽安谈一谈,而且要谈的内容是和‘雷蒙·潘德洛’有关的要事。电话是我接的。她好像手上有一些——随身物件、行李箱之类的东西。”她停顿下来。她说话又急又没有元气,眼睛老盯着桌角不放,说到“随身物件”这几个字时还发不出声音来,仿佛有根鱼刺梗在喉头似的。“她还说,她已经跟助理警务署长谈过了,所以此事他都了若指掌。你知道我现在在说什么吗,海德雷先生?”
“是的,我明白。”
“那好,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了吗?”她突如其来地大叫,目光甚至没有直视着我。“可以告诉我吗?可以吗?噢,看在老天爷的分上,别跟我说你们还要死缠烂打下去!”
这种局面会让人真的感到不知所措。要不是她的脸颊还有如草莓般鲜红,否则她的面容堪称是苍白如蜡。这个女孩需要吃胖一点。她需要更多的睡眠,酒得少喝一点,不过那天早上她先前已经喝了一些威士忌了。
“没有人要纠缠你们,克尔顿小姐。”我说道。“听我说,我会对你坦承相告。我们也是人。我们跟你们一样不喜欢流言蜚语。但不管究竟喜欢与否,我们一定得把凶手揪出来,但难处就在这儿:我们几乎可以确定这件命案之所以会发生,直接的起因就是韦德小姐——或者是你。”
她静默片刻,呼吸声微缓。
“所以你也知道那件事了,”她面对着桌角,口气中陈述的意味远多于询问。
“等一下,克尔顿小姐。你知道你没有必要告诉我任何事情,除非你希望……我们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不管怎么样,在结案揪出某人之前,搞得人尽皆知只会对我们的案子有所妨害。除非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来抓人,否则,公开此事就变得势在必行了。不过,你也别期望太高。因为很不巧地,还有验尸官的因素要考虑。绝大部分的验尸官都会配合我们,并且提供协助,如果我们希望案情能秘而不宣,他们也会帮忙保密的。但有些验尸官却是多管闲事的笨蛋,他们喜欢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所以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挖掘探究,即使是把案子搞砸也无所谓。而惠勒顿就是其中一位;他是负责这个案子的家伙,运气真差。我惟一可以据实相告的就是提醒你这个状况。”
在这样的心情下,对证人采取高压手段是一种不智之举。如果心平气和地慢慢说,像是在跟小孩解释事情的话,通常都会发掘出想知道的事情。这个女孩因太难过而一时之间显得不知所措。
“但是,”她仿佛没听懂似的,“既然这样,那蜜丽安该怎么办呢?莱利太太……”
“这部分你不用操心。莱利太太就交给我们来处理。如果你想要把你自己——你们自己——全权托付给我的话,我可以来想想接下来能够做些什么。不过,这就意味着我们之间必须开诫布公、毫无保留。这一点你明白吗,克尔顿小姐?”
她身体发抖打颤,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的抉择事关重大,”我往下说。“星期五晚上在博物馆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情,由于你们并未诚实以告,因此大家的处境都极为不利……”
她突然拍桌子。
“我猜,这意味着会有更多的麻烦,”她凄然说道。
“噢,你会从验尸官那边听到一些尖酸刻薄的评论。不过,如果你能跟我们百分之百地开诚布公,那么他们就不用来打扰你们了。”
“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会通通告诉你的,”她回答的语调镇定从容,无精打采的音量比耳语大不了多少。“无论什么事情,任何—件事情,我都会说出来。我可以对天发誓,”她的语气逐渐变得没有戒心。“是的,我会信任你的。你看起来——牢靠可以信赖。是的。你想知道什么?”
“很好。我们暂且把韦德小姐搁到一边去,然后从适当的地方切入话题。你是潘德洛的情妇,对吗?”
“是的。不。不是,情妇不是个正确的说法。我的意思是说,这个字眼听起来——好像关系维持了很久,你懂我的意思吗?真的懂吗?我跟他度过—个周末。他这个人我根本无法忍受!”她刻意让脸色平静下来,然后激动地啪的一声打开手提包拿出粉盒。她的手颤抖着。“哎呀,这件事我干嘛如此大惊小怪、庸人自扰?我是说,我们大家在某些时候都会做出这种事的,不是吗?我想,这是因为他太会——阿谀奉承了。你懂吗?”
52书库推荐浏览: [美]约翰·狄克森·卡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