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她闭上嘴巴。
“小罗离开陈列室大约有20秒。他只是走到门外而已。我们听到他的脚步声,听到他大声喊叫,也听到他走回来的声音。实际上,他等于没有离开过我们的视线,不是吗?”
实际上,不可否认地,她的看法确实没错。
“还有一个相关的小问题,克尔顿小姐,”我追问下去。“被每个人误认为介绍所演员的伊林渥斯,在大厅遇上了正从地窖走上来的蜜丽安……”
我若无其事地提起这件事,因为我可不希望她认为我对地窖这个地方很看重。
“……然后她就直接上楼跟你们会合。但是后来没过多久,何姆斯就急着出去问普恩演员到了没。蜜丽安在大厅一楼遇上伊林渥斯,这件事她什么都没跟你们说吗?”
在我看来,她似乎没料到会有此一问,她甚至根本没想过此事。
“仔细想想,是的,她没提过这件事。她什么也没说。”
“她走到楼上的时候,当时的态度如何?紧张?担忧?还是心烦意乱?”
“她非常紧张,而且也很烦躁,”哈莉特·克尔顿以不带感情的语气回答。“你要求我告诉你实情,所以我现在据实以告。”
此刻,那个女孩摆出一种姿势,这是许多人在承受某个有点危险——程度并不严重——的责任时所会采取的姿势:她的身体紧绷起来。人们路过正要开始呜呜嗥叫的恶犬时,也会有同样的反应。
“你可知道她为何烦躁?”
“不,海德雷先生,我真的不知道。”
我把她的想法铭记在心。接着我从桌边起身,走到窗户旁,伫立望着窗外的雨势,伸手探入口袋把钱币拨弄得叮当响。但我经过光亮处的时候,用眼角瞄了她一下。我不喜欢夸大其词,因此我也不想把所见之事讲得太夸张;不过,似乎当我的视线转开时,那位慵懒娇媚、白里透红、有如伯思-琼斯画中人物的美丽女子,先是神情突然放松,随即又身体紧绷起来,脸蛋略微一仰露出颈子上绷出来的皱纹,而苍白眼睑则是颤动不已。她从雨衣口袋中拿出烟盒,然后依旧沉静地凝视地板。这时我转身走回来。
“克尔顿小姐,如果你的说辞能够获得证实,那你等于提供一个当时不在现场的申辩——这显然是4个人的不在场证明。你明白吧,如此一来,有两个人便陷入非常不利的处境。因为按照你的说法,有可能犯下这桩命案的人,只剩下贝克特或杰瑞·韦德了。”
这个结论让她惊骇莫名。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不!不可能!哦,这太荒谬了。等一下!老头和伊林渥斯在一起,不是吗?何况,他从未——还有,说到山姆——山姆!”她的嗓门大到话语只能用手势来收尾;要表达山姆明明不够格当一名杀人凶手,光靠言语是无法做到的。“山姆——哦,我的天啊!你看看他!跟他说说话你就会知道!我的意思是说,他是一个百分之百的好人,绝对的好人,怎么会把他当成凶手呢!”
“嗯,被人家称做凶手,这的确不是一种恭维。如果你主张他不是凶手,自然不会说出对他不利的话。”
“哦,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她激动得眼泪夺眶而出。“换成是别的时候,我可以跟你好好抬杠,但现在我办不到!我可不想谈天说笑。我只想在角落里爬行蠕动,让酒精中毒症在我身上发作。换句话说,过去声名狼藉的红发山姆(他通常的恶行只不过是喝得酪酊大醉罢了),如今已找到新的尊严和——只要跟他谈一会儿话就会明白!正如我所说,他是个大好人,但他却是那种向女人求婚时会在每句话后面用‘你懂我意思吗’做结尾的人。更何况,仔细想一想,11点钟以前他就上楼和我们在阿拉伯陈列室会合了。”
。几点钟?你记得吗?”
“噢,我不知道。我从头到尾一直都和林克在一起,他好几次企图要发号施令!不管怎么样,我想,山姆应该是在10点50分的时候上楼的。说不定还要再早一些。如果——”
此时,克拉克敲着接待室的房门,拿着一张折好的便条走进来放到我桌上;用电话就可解决的事情,他却特别亲自专送。我展开便条,上面写着:“楼下外头有两位陪同小姐的先生坐在车里等侯。他们一位姓巴特勒,一位姓韦德。我猜你会想见见他们。”
于是我对克拉克说道:
“明白了,时候到了我会告诉你。”
我转身回来对女孩继续说道:
“假设,克尔顿小姐,打从一开始我们就大略知道这段韵事。那么关于这个设计要来作弄曼勒宁先生的恶作剧,你来说说你个人的看法吧?”
“我最不爽的就是这件事!”她突然大声嚷道。“这是个玩笑,结果却真的闹了笑话。葛莱格里·曼勒宁确实扭转了颓势,导致我们和他主客易位,不是吗?起初是我们要戏弄他,结果反而是他让我们出了大糗。当他们在验尸官面前叙述那个事件时,我可以想像他会发出嘲笑声——还有其他每一个人。这会让我们看起来非常惹人厌,你不觉得吗?我们从未想要伤害他。我们只想看他被恶魔追杀时吓得屁滚尿流罢了。他的狂妄自大教人无法忍受;如果你认识他这个人,你就会了解我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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