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一定看见它了,车轮,汽车的后部。”
詹妮看上去有点儿生气了。“你被车撞倒过吗?”
凯茨被问得措手不及:“是的,有过。”
“那你该知道那情形。”詹妮说,“所有思想几乎都停止了,我正在想着第一辆车。那些灯好像正好在我上方,我想:噢,他妈的!我突然感到真傻。我想我得闪开,接着,他向旁边一闪,哇,他要躲开我了!——呀,不好,我还会被撞上!来不及害怕,你知道,一切好像已经发生了,像电影上演的那样。”
凯茨开始明白了。“好的,詹妮,我并不是想让你难过,我们想找到撞倒你的那辆车的司机,这就是我们要做的一切,我们要搞清楚你想起的每一件事,如果你能——”
穆尔警佐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从凯茨后面探过身子:“现在我们走吧,弗拉德,这孩子太难过了。”
“我想——”
“她受够了,弗拉德!”
“这就对了。”富勒顿说,“你的头儿说得对,我什么事都不知道,就像我说过的,整个事故就像一场梦一样,如果非要我猜是什么撞上了我,那可能是辆福特车、埃斯克特车或是一辆西尔拉——但我不关心这个,就是其中的某一辆,懂吗?”
14
穆尔警佐快步走出了矫形外科病房,没有给凯茨说话的机会。凯茨很想留下来,她很清楚,如果方法得当的话,詹妮·富勒顿能想起更多的情况。
重点护理病房在楼下。穆尔一直走在前面,跟凯茨保持一步的距离。凯茨停下来想和他说几句话,但他仍快步向前走。当警佐同病房的护士小姐说话时,凯茨泄气了,不值得为这事大吵大闹。
护士小姐精明而自信,黑眼睛,暗褐色的头发盘在浆过的帽子下。她有一种独特、高贵、通晓一切的气质,足以使病人冷静,使警察服气。她一再强调罗兰·普劳特仍十分虚弱。
“当我说5分钟了,就是说你们该走了。”
她冲穆尔队长笑了笑。那笑容仿佛在说:“我比你有劲儿,到时候不走就给你推出去。”
他们走进病房,里面只有两张床,一张空着,另一张躺的是挂着吊瓶、浑身插满管子、接着电子监控仪的普劳特。各种各样的仪器围在他身体周围,使凯茨奇怪地联想到建筑模型或被丢弃的木偶。普劳特下巴摔裂了,增加了说话的难度,话从捆着铁丝的牙缝里挤出来。
“刑事调查部的?”
“我是穆尔警佐,这是弗拉德警探。”
“惊叹?”
“我是说警探。”
普劳特嘟囔了一声,眼珠吃力地转了转。凯茨想像着他的痛苦,他像浑身上下巨痛难忍,看上他一眼都会让人浑身不舒服。鲍勃·穆尔说话了:
“罗兰·普劳特先生,我们不会打扰你太长时间,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我问,你回答是或否,行吗?”
普劳特表示同意。
“全名是罗兰·文森特·普劳特?”
“是。”
“你在巴克利银行工作?”
“是,搞电……脑……”
“工作5年了?”
“是,大学毕业后就在这儿。”
“这个事故……”
“什么?”
“你打算去干什么?从晚会出来打算回家?”
“新年前义(夜)晚会。”
“新年前夜?”
“是。”
穆尔记下来。“你能记得撞你的车的情况吗?”
“不。”听起来十分痛苦。
“什么都记不得?车的颜色?型号?司机?”
“不。”普劳特打断了他的话,“是……在环后……大道。头灯都亮着。”
“皇后大道?头灯都亮着,你什么也没看见?”
普劳特点点头。
“你的朋友?你的同事?他们猜汽车可能是一辆SRI?”
“什么车都有可能。看不……”
警佐大失所望。他慢慢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说:“你能告诉我们什么事吗?普劳特先生?”
普劳特发出了深沉而痛苦的声音,然后示意他们离得近点儿。他所有的动作都十分小心,他像有意躲避着疼痛,穆尔把身子探向他,普劳特又摆摆手,他探得更近了,像在倾听濒死人的忏悔。凯茨在后面听着。普劳特的声音气喘吁吁的,几乎有点儿生气,他对警佐低声说:“是洛利。”他说。在他眼睛中有一种古怪的神情,“我的名字叫洛利。”
穆尔迅速直起身:“是吗?”
“是的。”
普劳特明显控不住脸上的肌肉,痰从牙缝里冒了出来。他有点儿不好意思。凯茨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纸巾,把痰轻轻擦掉。他点点头表示感激。她用目光示意他放松一些。然后他低声说了什么,凯茨听不清,所以她也像穆尔警佐那样探下身去。洛利的呼吸酸溜溜的。这时她感到他的低语中隐含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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