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艾娜在舞池的边上有点中魔似的跳着舞,脸上带着自我满足的微笑。她的动作优美高贵,像是心里想着什么好事,在别的音乐的伴奏下跳舞似的。这让凯茨觉得很反感。
“你高兴什么呢?”她冲艾娜喊叫着。
艾娜舞了过来,“因为埃立克!明天他要来这儿!”
凯茨立即原谅了她,因为她也突然想起了瓦莱丽。
“现在几点了?”
“22点40!”
“我要回去了!”
“你在这儿觉得没意思吗?”
“我想给我的男朋友打个电话。”
“好吧,再喝一杯,我跟你一起走。”
来自普尔的那个长跑运动员从凯茨身边走过去,看起来像一只螳螂。凯茨努力地挤出了一个微笑,她回头去找那个年轻一点的人却没看到,他要么是走了,要么是在酒吧。
42
晚上11点的兰萨洛特微风拂面、气温宜人。黑色的泻湖湖面波光粼粼,天穹上点点繁星,好像霰弹枪打出来的似的。这儿的一切都和英格兰那么的不同。凯茨和艾娜一起走出来,她们从西班牙警卫身旁走过,没走几步,凯茨就被这种浪漫、没有一丝紧张不安的氛围深深地打动了。这是离上帝更近的地方。
“我真的能在这儿一直住下去,艾娜,我真希望我能有勇气突破一下。”
“突破什么?”艾娜问,“只要你愿意,你还可以在这儿住两年呢。”
“但我仍然是个‘从英国到这儿来’的人,艾娜,我不是这儿的一部分,对吗?我仍然是个外来的旁观者,我还保持着我盎格鲁一萨克森的根。”
“这不好吗?”
“不好。这不真实。我也搞不清楚。”
“凯茨,咱们一起去走走好吗?”
“去哪儿?”
“绕泻湖走走?或者去海边?我无所谓。反正找个没有灯光的地方,那样天空会更美,绝对漂亮极了。”
“这儿的天就已经很美了。”
“我知道。”
她们经过跳水学校朝休闲池走去。池边一棵棵的棕榈树下散布着白色的塑料靠椅,有人把沙滩包留在靠椅后面。池水发出暗淡的蓝光,凯茨脑中忽然闪过凯文·金死去的样子,她晃了晃脑袋,“艾娜,你和埃立克准备什么时候……”
“等他一洗完澡就干!”
“你这个丹麦小荡妇!我是问你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也许明年,也许还要一年多,等埃立克完成学业的时候。”
“我也是。我想我和瓦莱丽大概也要再等18个月左右才会结婚。”
“你是不是有点丧失信心了,凯茨?我不懂……”
凯茨停了下来,看着四周的泻湖、沙滩、岩石。
“我是丧失了些东西,艾娜,我只是想做个‘好’女孩。”
“‘好’?就像我的冰激凌吗?我的冰激凌不就很‘好’吗?”
“像个快乐的人那样,诚实、有教养、能照顾别人的‘好’女孩。”
“但是凯茨,你不就是这样的吗?”
从艾娜的声音里可以听出一丝疑惑。
“哦,是吗?你是这么想的吗?你对我那么肯定吗,艾娜?”
“是的。”
“这让我感觉更糟了。”
“这肯定是什么英国式的思维。我觉得你唯一的不好就是你有时太卖力了,你像头牛。”
“谢谢你。”
“我的意思是说你太固执了。”
“啊,我就这样了,有时这也是优点。”
“在你当警妞的时候?”
“英语里我们都说‘女警’,艾娜,应该说‘在你当女警的时候’。”
“好,在你当女警的时候,固执是不是也是好事?有时你是不是必须很执拗才行,就像歇洛克·福尔摩斯那样?”
“有时是有好处。”
“懂了吧?当你和你男朋友瓦莱丽在一起的时候你就不像牛了,你又变得很可爱了。”
“是啊,艾娜。”
“这种时候你就不再倔强了,你会变成一个温柔的姑娘。”
凯茨正想说“不是这样”时,艾娜已经忽然跑过沙滩跑到泻湖边上了。她总是把她的快乐那么彻底表现出来,以致于凯茨都有点怕她。等凯茨跟着她走到污湖边上,艾娜已经脱掉了鞋和袜子,她跳进水里,高兴地喊叫着“喔,喔,喔!”和什么丹麦语。
“艾娜,你真是个孩子!”凯茨尽量绷着面孔说。
“没错!”艾娜说。她是那么优雅,连水花都没有溅起来。凯茨坐下来看着她,她能想像15年后艾娜的生活。埃立克先生和埃立克太太,4个女儿,各个都是窈窕淑女,各个都是舞蹈家,清澈晶莹的水,绿色的草地,阳光和煦的房子,白色的地板,充满着爱的生活。
艾娜笑着,她是那么纯洁天真,这让凯茨的情绪更低落了。
艾娜从水里出来,双脚冻得发紫,但是脸上还是那样笑嘻嘻的。她们又一起散了一会儿步,一直走到沙滩的的尽头。然后两人开始掉头往中心走,又回到灯火比较明亮的地方。凯茨想要忏悔的冲动已经渐渐消退了,但依然是那么焦躁。她决定去和汤姆·麦金尼斯推心置腹地谈谈,但是她又想,她曾经说过她可能不喜欢自己做的一些事情,一个探长和这样一个警探谈话还能说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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