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随即,海伦一跃而起,冲向电话。虽然她拎起话筒时面庞
还覆盖在阴影中,但桑迪看见了她眼中闪动的光芒。
“你父亲吗?”他问道。
海伦用手挡住话筒。
“不,是疗养院的麦克贝恩医生。我父亲正在来这儿的路
上……”
话筒里传出细微的说话声。不过桑迪听不清说的是什
么。通话仿佛无止无休,撕扯着人的神经,这段时间用来传递
三十条口信都绰绰有余了。最后海伦总算是把话筒给放了回
去,那刺耳的响动表明她的手正微微颤抖,然后她开口道:
“吉尔雷教授死了。”
窗外,斜阳渐逝。马上就到晚祷的时间了,开罗每座清真
寺的尖塔上都传出晚祷的钟声,在夕阳的余晖里激荡回旋。
这间屋子——总该注意到它有多怪异了吧!—是新近刚
刚重新装修过的,油漆和家具上光剂的味道,乃至室内那些
丝绸装饰的霉臭味,一齐涌入肺部令人几欲窒息。
桑迪条件反射般弹起。
“这不可能!”他在咆哮。
海伦只是轻轻耸了耸肩。
“告诉你,海伦,这绝不可能!蝎子的蜇伤?这危险性比
起……比起……”他在脑海中搜寻合适的参照物,但一无所
获“肯定还有些别的原因!”
“他死了,”海伦重复道,“你也知道,他们刚才说过了。”
“是的。”
陵墓中藏有诅咒的传闻早已有之。我甚至还读过一篇
文章,说是要警惕青铜神灯云云,”海伦紧握双拳,“爸爸的麻
烦已经够多,现在怕是更严重了。”
远远地传来开门又关门的声音。套房外有脚步声由远而
近。客厅的门打开了,进来的那个男人似乎在几小时内苍老
了许多。门在他身后关上了。
约翰·洛林,第四代塞文伯爵,是个身材中等、性格坚强
的人他的脸部已被阳光晒成了皮革的颜色,铁灰色的头发,
相比之下凌乱的髭须倒有些呈现灰鼠毛皮的颜色。两颊各有
一道深深的沟纹,胡髭顺其而下,从鼻侧直抵下颇颌,这严峻的
外形确与他的个性相称。他走进房间,俯下肩膀,陷入黄色的
沙发中,过了几秒钟才抬起眼来,温和地问道:
“麦克贝恩给你打电话了?”
“对。”
“太糟了,”塞文伯爵的声音中夹杂若凌乱的喘息,“无计
可施。”
“但蝎子的蜇伤?”桑迪质询道。
“医生说这种伤可大可小。对有的人而言也就像是被蚊
子叮一下而已无关紧要,而其他人则不然。可怜的吉尔雷没
挺过来。”塞文伯爵把手仲进夏装的口袋里,抚着心脏部位:
“老实说,海伦,我自己也觉得不太舒服。”
见两人的脸上顿现惊惶,塞文伯爵的口吻舒缓下来。
“老毛病了”,他轻拍着胸口,“多年来都如此,有时是挺
麻烦的。现在我们困难重重,祸不单行,尤其是……”他温和
的目光变得深不可测,似乎在竭力拒绝相信某件不得不信之
事。“我想,”他补充道,“我得进去躺一会儿”。
海伦连忙紧跟上去。
“真的不要紧么?”她喊,“要不要我把医生请来?”,
“没那个必要!”塞文伯爵边说边走,“只是累了而已。我
想回家去了,海伦,你越快把这儿的事情办完,对我就越有好
处。”
海伦犹豫着:“我刚刚还和桑迪说正考虑是不是明天就
走。现在吉尔雷教授死了……”
“你什么忙也帮不上。她父亲指出,高深的表情又回到
了他沧桑的脸上从某种意义上说,你甚至是在帮倒忙。亲
爱的,我并不是说你毫无助益,我的意思是……”塞文伯爵面
现困扰,似有歉意。“可怜的吉尔雷!”他说,“天哪,可怜的老
吉尔雷!”
城内暗翳渐至,预示着热带那转瞬即逝的夜晚只在咫尺
之遥。白日的嘈杂与喧嚣悄然隐去,被宣礼员的嘹亮噪音取
而代之。
“最伟大的安拉啊!我确信无疑,除安拉之外再无真
神;我确信无疑,穆罕默德是安拉的使者;祈祷吧,救赎
吧,最伟大的安拉啊!除安拉之外再无真神!”
一声既起,众声相和,在这神秘的土地上此起彼伏。塞文
伯爵凭窗远眺。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微微摇了摇头。
“还能信任谁?”他喃喃自语,仿佛在反复引用一句名言,
“这真是个大问题啊。还能信任谁呢?”
他转过身来,一边在胸口的衣袋里搜寻着什么,一边沮
丧地踱向卧室。门在他身后关上了。海伦和桑迪因惑地面面
相觑,宣礼员的声音仍在黄昏中回荡。
次日下午两点半,在火车站外,发生了令人印象深刻的
一幕。即便这个城市的新鲜亨层出不穷,阿拉伯搬运工们和
饭店的服务生们还是对它律津乐道而且关于这件事究竟该
归咎于出租车司机,还是亨利·梅利维尔爵士,也有截然相反
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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