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尽情吸了口温暖的空气,大声自语:“我不在乎自己是
不是爱上了一个真正的女巫。我不在乎海伦是否能够时而现
身时而隐遁。就算这是她的本来面目之一,也休想让我惊掉下巴。”
“但事实是她还活着。她就在这儿,这是她坐过的椅子。
她答应今天就回来。她爱我,至少她说她爱我,这是最最不可
思议的。”
“而且我的潜意识再也不会用美梦二字自欺欺人了,那
绝不是梦境,更何况马斯特司也听到了声音,难道他也做梦了?”
“再说了,谁又在乎呢?”
洗漱、刮脸、穿衣的过程中,他简直已摇身变成一位哲
人。但当他在下楼吃饭的途中巧遇马斯特司时,仍不免有些
尴尬。
马斯特司的房间就在他隔壁,二人是在主楼梯顶端那扇
彩窗下碰面的。他们不约而同想到昨夜那次兴师动众的搜
查,一时间相对无言,恰如宿醉未醒的酒鬼谈及一场纵饮狂
欢,总不免要有三分犹豫的。
在彩窗的映衬下,探长看起来更显得垂头丧气,一脸迷
惘,形容憔悴,任谁见了也要生出恻隐之心。为表示此时是客
人身份,而非执行公务,他摘下帽子向吉特稍一致意。
他清了清嗓子:“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说!”他吼道,“现
在都十一点十五分了,我睡过头了。”
“我也是。”
“但鉴于事态……”
今晨的吉特完全乐于向全世界示好,遂摆出一副友a的
姿态。
“您能否最后相信我一次,”他说,“我这次根本就没有玩
弄什么阴谋诡计?”
“如你所愿,先生。我相信你。”
“那么,帮帮忙吧,从星期四下午开始我从未见过海伦一
眼,直到她今天凌晨一点时出现在我的卧室里。而且我现在
还是对她的情况一无所知。除了她还活着,并未如您所想遭
毒手这一点之外。”
他们踱下主楼梯,前门上方彩窗里透进来的光线更为强
烈。马斯特司停步对他说:
“啊!那姑娘还活着,没错!但塞文伯爵和亨利·梅利维尔
爵士呢?”
吉特答不上来。
马斯特司从衣袋里拽出两张折起的报纸:“这些是连同
早茶一起用托盘恭恭敬敬送到我房里来的。班森的杰作,毫
无疑问。我敢发誓,小伙子,这些报纸彻底疯狂了!”
“铁门那里现在挤得水泄不通。我从窗子里肴到了。”
“ 看这儿!一家早上四点截稿的报纸说,他们有‘可靠的
消息’称,亨利爵士最后拿走了青铜神灯,从此便消失不见
他肯定不在这房子里,那他人呢?”
他们各自缄默,只有鞋子踏在台阶上的声音。
“而且”,马斯特司把报纸狠狠拍进左掌,“还有其他大把
的头条新闻。‘第二个受害者’,‘塞文伯爵失踪’,‘下一个会
是谁?”
“嗯,我知道。”
“我问你,我到底该怎么告诉他们海伦·洛林小姐并未遇
害?设想一下,我说‘她并未遇害’。然后他们问:‘哦?怎么
回事?’‘因为我一度近得可以听到她的说话声,而且法莱尔
先生还确曾与她交谈过。但事实上,伙计们,她又消失了。”
“听起来确实有点乱。”
“有点乱?你觉得会有人笑纳这种奇谈怪论么?”
“可那确有其事啊。”
“我知道确有其事!我只是问你报纸会不会相信,公众会
不会相信—该死的!—就连我的下属们都会不会相信?”
大厅里暖洋洋的,略有些霉味,吉特瞥了马斯特司一眼:
“您真正挂心的是HM.的失踪吧,对吗?”
马斯特司的防线顿时松懈。
“没错,”他承认,“的确如此。你说都这时候了,我们还有
东西吃么?”
“应该没问题吧,”吉特见他畏首畏尾的,“班森会安排
的。”
而班森显然都已经安排好了。
宽敞的饭厅位于大宅南侧向南面的露台敞开。餐具柜
里摆了一只擦得锃亮的咖啡壶,酒精灯正给洗净的盘子加热
保温。饭厅里空无一人,但桌上摆着两份早餐,相应的有两把
椅子被推了出来。饭厅内很是阴凉,不过外面露台的石地上
却洒满阳光,露台和饭厅之间是一大扇橡木门,门上沿有突
出的拱顶。此时门正大开着,任屋外的暖意逐渐渗入饭厅。
马斯特司在加热过的盘子里吃熏肉时,又开始忧心忡忡。
“我一点也不喜欢这样,法莱尔先生,千真万确!你知道
吗,我都记不清提醒过那老混蛋多少次,总有一天他会遇上
解决不了的案子。而如果这次就是……”
“可您又说他能照顾好自己。”
“好吧!也许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才智过人,啊!我承认!
但在处世之道方面,他比一个婴儿也老练不了多少。还有,这
次他自己要对付的是什么?那青铜神灯?”
吉特喉头顿时不由自主地涌起一阵不适。
“那阴恻恻的神灯每次大行其道之时,”吉特说,“似乎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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