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莉,快出来吧!
仿佛上天回应我的呼唤,茱莉又出现了。她旁边跟着一个身穿暗色上衣的男人,胸前一排弧形大字“蒙特娄大学”。在他的左手,拎了一个纸袋。
我心跳更快了。是他吗?是提款机摄影下的面孔?是从博杰街的公寓逃走的那个人吗?我想辨认那个男人的五官特征,但是距离加上昏暗的光线,实在看不清楚。其实就算我和圣杰魁斯面对面,也不见得能认出他来。我有的档案照片太模糊,和他在公寓里也只有一刹那的接触。
眼前这对男女看来像是陌生人,既不交谈,也没有肢体接触。他们顺着我和茱莉来的路往回走,到了圣凯萨琳街才改变,一直往南走下去。他们转过几次弯,迂回穿过几条昏暗的街道,四周只有破旧的公寓和打烊的商店。
我维持半条街的距离跟在他们后面,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以免被发现。这附近没有可供掩护的地方,只要他们回头,就可以看见我。附近也没有商店、小巷,或是角落可以藏身。如果茱莉回头,我只能把握时间在她还没认出我时,赶快调头走开。不过,他们一直没回头。
我们在街道和小巷间穿梭,来往人群愈见稀少。当两名男子从对面走过来,用极大的音量在争辩时,我真担心茱莉会回头,不过她没有。他们两人快速地转弯,消失在路口,我也加快脚步,就怕他们在这一两秒间消失。
我担心的没错。当我转向另一条街上时,他们不见了。街上半个人影也没有。
该死!
我整条街来回走了几次,仔细观察两边每一栋建筑的楼梯间、入口。什么都没发现。
可恶!
我失望地站在人行道上,正恼怒自己的失误时,突然,离我半条街远的地方有扇门打开了。茱莉熟悉的高跟鞋声在20尺外的金属阳台上响起,那男人也站在阳台上。虽然他背对着我,但身上的衣服还是同一件。我在原地呆立着,不能思考也无法动弹。
那个男人朝人行道吐了口痰,抹抹嘴后便转身进屋,丝毫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我还是站在那里,双腿颤抖,无法移动。
太好了,布兰纳。真是太惊险了!
这里整条街都是相同的公寓建筑。那个男人进去的那栋公寓名字叫做“圣维陀”,门牌旁边还有“出租观光客”的广告。
这里是男人的家还是他幽会用的场所?我决定再等等看。
我又找到一个可藏身的阴暗小巷。这一路跟来,真不知道是我懂得随机应变,还是因为运气好。我深吸口气,走入决定躲藏的角落,感觉自己像是某种爬行虫类。空气闷热潮湿,还带着股尿味及腐臭的酸味。
站在如此狭窄的角落,我必须在两腿间轮流更替身体的重心,四处充满着蜘蛛网和蟑螂,让我不敢靠在墙上,更别提坐下来了。
时间慢慢过去。我的眼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圣维陀公寓,但思绪却飘到很远的地方。我想着凯蒂,我想着戈碧,然后又想到圣维陀。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会在这条街上落脚?
我又想到圣杰魁斯,那张取自提款机摄影机的照片实在模糊。便利商店外的老人说的没错,就算找他妈妈来指认,也未必认得出来。他更有可能已经改变发型、胡须,或是戴上眼镜。
一直没有人进出这栋公寓,我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猜想公寓房间内的情节,希望那男人赶快出来。
小巷内一点风都没有,两边的墙甚至散发着日晒后的热气。我的衣服已经湿透,汗水自头皮流满脸颊和脖子。
我边移动身体边注视目标物,闷热的空气令人无法呼吸,天上只有星星在闪烁。有一辆车子曾经开进来,随即在黑暗中离去。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热气臭味和狭窄的空间使我窒息,我的眼睛疼痛,胃在作呕,于是我试着蹲下来,想要再坚持下去。
突然间,一个人影出现在我面前!我顿时六神无主。这条巷于是死巷吗?我真笨!居然没先想好自己逃生的路线。
这个男人走进巷子,手在裤腰上摸索着。我往小巷尽头望去,里面是漆黑一片,显然没有退路。我被困住了!
我跳起来想往外冲,但双脚被地上的东西绊了一下,发出一声巨响。那个男人也吓了一跳。在晦暗的光线下,我只能看出他是个亚洲人。
我紧靠墙站着,他则对我轻挑地瞟了一眼,摆出个无可奈何的手势。转身拉上裤子拉链,整理好上衣,往外走去。
我呆在那儿,思绪纷乱杂杏。
这酒鬼只是想尿尿,转身就离开了。
如果是圣杰魁斯,你该怎么办?
还好不是。
你居然让自己处于无路可逃的境地,实在是愚蠢。根本就是自杀的行为。
只是个酒鬼。
回家吧!约翰是对的,让那些警察去对付他吧。
他们不会管的。
这不关你的事。
这是戈碧的事。
她或许在圣亚代尔。
我去过了。
我慢慢冷静下来,继续监视公寓。我开始思考圣维陀的问题。对了!该是“圣维陀之舞”。那是风行十六世纪的一种舞蹈,跳的时候人会变得越来越疯 狂,手足开始抽搐,人们认为这种歇斯底里的表现是圣徒附身。再来是圣安东尼,那就是“圣安东尼之火”,是一种源自壳类的传染病,会影响人类做出疯狂的举 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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