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果能思考一下法柏斯那间小屋的几何形状,或许会有意外发现(就这么一次)。”他说着从口袋掏出一支铅笔,在空中画了一个图形。“那间小屋是正方形,12呎见方。想像一下,你面对的那道墙壁的中央是大门,右手边的墙壁中央是窗户。
“昨天我站在那间小屋里,绞尽脑汁思考那扇棘手的窗户。
“为什么凶手必须拿掉遮光帘?我几分钟前提过,当时它不在窗户上,是因为凶手不知用什么方法穿过钉有金属网的窗户逃走了。这点就像我那些几何学老师喜欢挂在嘴上的(以我看来相当欠缺风度),很是荒谬。
“惟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那扇窗子一定有什么用处。我曾经仔细研究那片金属网,你记得吧?”菲尔博士转向亚伦说。
“我记得。”
“为了测试它的强度,我把一根手指伸进一个网孔然后用力摇晃,依然没有灵光闪现,足以穿透那笼罩着我的层层迷雾和疑团。我还是陷在那里,毫无进展,直到你——”他转向凯萨琳,“提供了一个线索,就连我这样的蠢东西都从中得到了激发和暗示。”
“是吗?”凯萨琳大叫。
“是的。你说蔻伊峡谷旅馆的女老板告诉你,法柏斯经常到那里去钓鱼。”
菲尔博士将双手一摊,他那洪亮的声音带着歉意。
“早该想到的,所有证物都在那儿。说那间小屋充满鱼腥味也不为过,那里面有法柏斯的钓鱼篓、毛钩,还有他的橡胶靴子。那一刻,就在那一刻我发现一件事,就是找遍了整间小屋,我没看见有钓竿。
“没有钓竿,连个影子都没有。”
菲尔博士用手杖撑着身体站起,绕到沙发后面,拿出了一只大手提箱,打开它。
里头是许多分散的零件,一根拆成许多截的黑色金属钓竿,以镍和软木材质制成的握柄上刻着名字缩写:A.M.F.。可是卷轴上没有鱼线,只看见应该是钓竿头的金属眼孔上用铁丝牢牢绑着一只小钓钩。
“非常利落的工具,”菲尔博士解释说。
“凶手从背后将法柏斯勒毙,然后把他吊起来,精巧地伪装成自杀。他把那盏提灯熄灭,倒光剩下的煤油,让它看起来像是自己烧光的。然后他拿掉遮光帘。
“接着这个凶手拿着这支钓竿,从门口走出屋子。他把门关上,让门栓留在没有锁上的垂直状态。
“然后他绕到窗户外面,把钓竿从金属网孔穿过去——网孔的空隙够大,因为我的食指可以轻易钻进去——将钓竿沿着对角线,从窗户一直伸到门口。
“利用绑紧在钓竿头的钓钩钩住门栓,往自己的方向拉。那个门栓很亮很新(记得吧?),在月光下会闪闪发亮的(记得吧?),因此他看得很清楚。就这样,不费一点力气,他把门栓拉往他的方向,将门给锁住。”
菲尔博士将手提箱轻轻放在沙发上。
“他当然必须把遮光帘拿掉,而且无法再把它装回去;他也不得不把钓竿带走,因为钓竿的把柄和卷轴说什么也不可能从窗户穿进去。要是只把竿子的部分塞进去,恐怕第一个到达的警官一眼看见便会拆穿他的把戏。
“最后他离开小屋。有人看见并且指认他上了车——”
查普曼发出一声窒息似的惊呼。
“就是那位最先看见那辆车子,觉得好奇的保卫队队员。回程中,凶手把钓竿拆开来,一截截全部丢进蕨丛里。想把它们找回来似乎不太可能。然而,应阿吉尔郡警队的唐纳森巡官的要求,本地的家园保卫队进行了一次大搜寻。”
菲尔博士望着查普曼。
“你应该不觉得意外,”他说。“这些东西上面布满你的指纹。昨天深夜我到你住的旅馆找你,目的就是为了取得留有你的指纹的香烟盒,同时也带那位看见你在案发时间之后,驾车离开法柏斯小屋的证人前去指认。你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吗,朋友?你会被吊死。”
华特·查普曼·坎贝尔依然站在那里,手指扭绞着领带。他的表情就像个在厨房里偷吃果酱被逮住的小男孩。
他的手指往上摸索,碰触自己的颈子,畏缩了一下。在这窒闷的客厅里,他的汗水沿着脸颊两侧的时髦腮须滴下来。
“你在唬人,”他清清喉咙,声音抖动着。“这不是事实,没有一样是,你只是在唬人!”
“你心里明白我不是在唬人。我承认,你的高明手法不愧是家族中最聪明的成员之子。安格斯和柯林一死,把罪推给法柏斯之后,你就可以悄悄溜回伊莉莎白港了。你的父亲病体虚弱,身为将近18000镑遗产继承人的日子也不多了,到时候你甚至不需要回到英格兰或苏格兰来,不需要被任何人看见,便可以申请继承这笔遗产。
“可是你无法如愿了,小子。你想你逃得了吗?”
华特·查普曼·坎贝尔两手捂着脸。
“我不是有意要伤人,”他说。“老天,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他嘶哑着嗓子。“你不会把我交给警方吧?”
“不会,”菲尔博士淡淡地说。“只要你同意签署我即将口述的这份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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