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尔继续说:“你从你父亲那里继承过来两种观念,这两种观念支配着你的整个一生:一是对豪亨左奈恩王朝的过分的迷恋。好像是一种偶然的机遇,即皇帝,确切地说是国王短暂的恩宠使你父亲依附于这个王朝的;二是对我们法国的疯狂的仇恨。他感到最遗憾的是没有能够对这个国家造成足够的灾难。对王朝的迷恋使你长大成人之后,立即把这种迷恋集中到代表王朝的那个人身上,这种迷恋到了那样一个程度:以致在做了一段妄想登基称后的梦之后,你原谅了他的一切,甚至他的婚姻,甚至他的忘恩负义,而全心全意地委身于他。他把你嫁给了一位奥地利王子,这位王子莫名其妙地死了;后来又把你嫁给一位俄国王子,这位王子又是莫名其妙地死了。你到各地活动都是为了使你崇拜的那唯一的偶像强盛起来。当英国和德兰士瓦宣战的时候,你当时在德兰士瓦;当俄日战争爆发时,你也正在日本。你到哪里,哪里就发生灾难。你在维也纳的时候,鲁道夫王子被暗杀,你在贝尔格莱德的时候,亚历山大国王和德拉佳王后遭暗害。但我将不过多地强调你的外交……作用。
现在我急于说的是你最喜欢的‘事业’,也就是你二十年来一直进行的反法‘事业’。”她面容凶恶,似乎又显得有些得意的脸部肌肉在抽搐。确实如此,这是她喜爱的“事业”,她把搞邪门歪道的全部才智都用在这个“事业”上了。
“甚至,”保尔纠正着自己的话说,“甚至我连你所领导的那庞大的准备工作和间谍工作也不在这里一一赘述了。在北方的一个村庄里,我在一个钟楼顶上抓获了你一个同谋,他的武器是一把匕首,上面刻着你名字的头几个字母。所有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组织和实施的。我搜集的证据、你们联系的信件以及你自己写的信件都已提交给法庭了。但是我想特别说明的是你对奥纳坎城堡的那部分活动。此外,这部分占用的时间也不多,只谈几件相互联系着的命案,就这些。”又是一阵沉默。埃米娜伯爵夫人以好奇和不安的心情倾听着保尔的陈述。
保尔说道:“还是在一八九四年,你曾建议皇帝挖一条埃布勒库尔——高维尼隧道。经过工程师们的研究后认为,这个‘巨人级’的工程只有取得并掌握了奥纳坎城堡之后才是可行的,将来也才可能发挥它的作用。这个城堡的主人当时身体很不好,所以人们在等待。因为主人的病一直拖着,你便来到了高维尼。八天后,他就死了。这是第一起人命案。”
“你在撒谎!你在撒谎!”伯爵夫人叫了起来,“你没有任何证据,我看你未必有证据。”
“城堡后来被拍卖的。这也是一件奇怪的事,没有作任何广告,可以这么说是秘密拍卖了。然而不愉快的事又发生了:你曾给其面授机宜的那位商人办事却是那样地莽撞,把这座城堡拍卖给唐德维尔伯爵了,他于次年就带着妻小来这里定居。
“因此,你大发雷霆,你感到不安,但最后还是决定开工,并在小教堂所在地点进行初步探查,那个时候,这个小教堂还处在这公园之外。皇帝从埃布勒库尔来过这里好几次。一天当皇帝从这个小教堂出来的时候被我父亲和我撞见并认出来。十分钟之后,你来和我父亲攀谈,结果我挨了毒打,我父亲倒下去了。这是你的第二桩罪行。”
“你在说谎!”伯爵夫人又一次大声嚷起来了,“这些都是十足的谎言!不是证据!”
“一个月以后,”保尔继续说,他一直很平静。“唐德维尔伯爵夫人因健康原因不得不离开奥纳坎去法国南方。她在那里最后死在她丈夫的怀里,妻子的死引起唐德维尔先生那样讨厌奥纳坎,以致决定永远不回奥纳坎。
“这样你的计划很快就开始执行。城堡已经空出来了,必须在那里安家。怎么办呢?于是你收买了城堡的看守热罗默和他的妻子。对,你收买了他们,因此我受骗了。我,我相信了他们那诚实的脸和他们那充满善良的举止。这两个卑鄙的小人并不像他们所声称的那样是阿尔萨斯人,那只是他们的一种托词,他们是外国人。他们没有估计到他们背叛的后果,所以他们接受了你的收买。从那以后,你就呆在自己家里,但只要高兴,你就可以自由来往于奥纳坎和你家之间。热罗默根据你的指示行事,甚至对埃米娜伯爵夫人——即真正的埃米娜伯爵夫人的死都一直保守秘密。当你也称自己为埃米娜伯爵夫人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认识唐德维尔夫人。她已经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了,一切都做得非常顺利。”
“此外你的防范措施多,真是防之又防,慎之又慎。其中的一件,如同城堡看守及其妻子被收买这件事一样使我上了当,受了骗,这就是悬挂在唐德维尔伯爵夫人从前住过的那间小客厅里的她本人的肖像。你请人给自己画了一张同样大小的肖像,正好和像框相适合,还刻有伯爵夫人的名字。这张肖像就是你,打扮和她相同,穿着和发式同她一模一样。总之,你已变成了你一开始就有意显示和炫耀的那种人;在唐德维尔夫人生前,你就模仿她的服饰,实际上从那时候起,你就已经乔装成埃米娜·唐德维尔伯爵夫人,至少你在奥纳坎逗留或小住的时候是这样。“只有一个危险,那就是唐德维尔先生有可能突然返回奥纳坎城堡。为有效地防备这件事,唯一的补救办法就是犯罪。
52书库推荐浏览: [法]莫里斯·勒布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