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聂风搭上从天河开出直达深圳的T757次特快列车。窗外掠过羊城灰色的建筑和错落起伏的高架桥。在列车的“隆隆”声中,聂风的脑海里不时闪回四天前在地豪采访的情形。聂风清晰地记得见到胡国豪的情形,尤其那间足有两百平米宽的豪华办公室,给他留下的印象十分强烈。进入胡国豪办公室的那一瞬间,他有种走进殿堂的感觉。在内地,恐怕一个省长的办公室也不可能这么有派头。
办公室的如意纹地毯,四壁的布纹装饰,都很高档。胡国豪坐在大班台后面的黑色真皮沙发上,轻松地接受聂风的采访。他穿一身深蓝色西服,没系领带。那虎鼻,和那粗犷的宽脸,有点咄咄逼人,但他谈笑风生,不拘礼节,反而给人一种粗野中带着亲切的感觉。在他的身后,挂着一幅地豪大厦的全景巨照。左右两厢的玻璃橱柜里,摆着一些奖杯和书籍。大班台案头有镀金笔座、台历、黑色录音电话。案前卧着一座漆黑发亮的非洲木雕鳄鱼,微张着大嘴,栩栩如生。胡国豪向聂风介绍了地豪置业的规模和成功之路。地豪的前身是海南一家房地产小公司,在激烈的商战中,艰苦奋斗,敢闯敢拼,才发展到今天的规模。谈起当年在海南的发迹,胡国豪流露出一种毫不掩饰的骄傲。
“十年前我和朋友在海南做房地产时,海南一共有一万五千多家房地产公司,他娘的!那情景简直像赶集似的,天上掉下一个馍都会砸死几个房地产老板。”胡国豪说话带着河南口音。他挥动拳头,像是要把那个“馍”打飞似的。“可是到后来只有几百家活下来了,我们就是这几百家中的之一。哈哈!我就是命大。”
胡国豪的嘴角浮现出得意的微笑,潇洒中带着调侃。谈起中国西部房地产开发,他认为现在正是进军西部的最好时机。中国的房地产经过十年的大发展,已经进入规模经营的成熟期。外地开发商进入西部市场是迟早的事,而且谁先进入谁先获利。要获得西进的成功,关键是两点:一靠雄厚资金,二靠品牌。他透露了地豪置业雄心勃勃的购并设想,第一步是拿下盐田临海区的“田东坝”。“那块地皮绝对会增值!”他那对透着狡黠的小圆眼睛,射出亮光。第二步就是向西部发展。“你不是说成都没有标志性建筑吗?我就在人民南路广场建一座西部地豪大厦,怎么样!”这是聂风第一次领略成功的民营企业家的气派和魄力,这是一个房地产巨子活生生的面貌和风采。可以明显感到他掌控着整个集团。
问起业余爱好,胡国豪说他喜欢游泳,跑步,但从来不打高尔夫球。“那玩意儿是斯文人玩的。”在采访快结束时,秘书阿英推门进来。她递给胡国豪一杯水,提醒他吃药。“胡总,该服药了。”胡国豪从桌上一个小药瓶中倒出两粒白色药片,扔进嘴里,然后从阿英手里接过水杯,“咕”地一大口把药咽了下去。“阿司匹林,包治百病。”他自嘲道。“胡总感冒啦?”聂风问。“不是,胡总有心脏病。”阿英接话。“医生说我有冠心病,瞎扯蛋!你看我像吗?”
“不像。”聂风说的是真话。
第二章 地豪大厦
更新时间2008-12-12 17:44:57 字数:2387
地豪置业大厦。二十四层的蓝色玻璃墙大楼在阳光下闪着神秘的光泽。聂风快步走进大厅,发现已有二十多个媒体记者捷足先登。不过,这些无冕之王都被拦在一条红色软绳护拦前,显得有些无奈。胡国豪的意外去世,引起业界的极大震动。仅在一天之间,关于胡国豪死因的各种传言不胫而走。新闻媒体自然格外关注,都想得到独家的第一手消息。但是地豪置业的态度异乎寻常的谨慎。两个穿保安制服的门卫站在护拦内,态度很不友好。来采访的有各方面的媒体记者。除了省市的报社、电台、电视台,还有闻讯从外地赶来的媒体。集团公司似乎对记者们忌讳莫深,一律拒绝接受采访。
这时,大厅左边的一个电梯门打开。一位中等个子,身穿咖啡色西服、系黑领带的男人走出来,后面跟着一个中年人,象是司机。有人认出他是地豪置业的副总裁周正兴。记者们一窝蜂围了上去。“周总,胡国豪的死因确实是游泳意外吗?”“外面传言胡国豪死得很离奇,请问是真的吗?”“请问,胡国豪突然去世,地豪置业谁接替他作总裁?”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有急事要赶去市政府。”周正兴红黑的脸膛上露出虔诚的微笑,一面点头道歉,一面疾步向楼外走去。聂风与周正兴擦肩而过。聂风对周的第一印象是耿直、朴实,但又有点大智若愚的感觉。
“周总,为什么胡国豪会半夜里到小梅沙游泳喃?……”电视台的女记者追上去问。周正兴的背影摆了摆手,钻进一辆黑色奥迪。司机砰地关上门,车子绝尘而去。周正兴的神情举止虽然匆忙,但聂风感觉他并不显得失措,相反倒像是从容不迫。
“这是一个人物。”聂风脑海里留下一个印记。
大厅里暂时恢复了沉寂。记者们继续在红色软绳护拦前守侯。怨声起伏。
蓦然,仿佛有口琴的声音从大厦底层传来。那琴声的旋律好像在哪里听到过,非常好听又有些伤感。聂风左右张望了一下,没有发现谁在吹口琴,也没有见到喇叭或是播放音乐的录音机。他有些奇怪。这时,地豪总裁助理钟涛带着两个办公室人员,出现在大厅。他穿一身铁灰西服,系碎花深色领带。紧跟在后面的一个年轻人,手里小心地卷着一张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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