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下去。”皮埃尔勇敢地回答说,有点激动。
“不,不,小皮埃尔。你知道我是逗你玩儿的。不是真的!”
在内心深处,维奥莱特对皮埃尔的魔幻故事开始将信将疑。她的狡黠中渗着温柔,渗着女性的好奇。她也渴望上塔楼。
“是的,”她补充说,“我们马上可以进去,不需要钥匙。你知道的咒语就足够啦!”
“嗯!什么!咒语是……”
“嘘!嘘!闭嘴,不准在这里说。上楼去。”
希望之光很快抹去第一次失望带来的泪水。那只猫还在愤怒地挣扎着,被这姑娘的小裙子束缚得极不舒服。两个孩子像这只猫一样,也是从窗户那儿逃跑出来。他们冲着玛丽亚蔑视地做个鬼脸,而后者又开始弹那古老时代的管风琴,动作机械,没有风度。
远处,太阳红色的球体已经落下山岗。而在近处,在那余辉的光芒之中,神秘的塔楼显得极其高大,好似它在用风标的锈蚀声召唤孩子们。
三 芝麻开门
皮埃尔与维奥莱特踮起脚尖走着。
皮埃尔受到新事物的吸引,航行在陌生的充满风险的海上,他有点儿害怕妖术及魔法了。因为这些东西可能将他永远钉在他刚刚跨入的魔圈内。
这时候,维奥莱特用脚蹬了蹬这被虫蚀的以及长满地衣的护栏,然后拉着他来到城堡附近,进入到可怕的城堡主塔的围墙之中。
这次进行得非常神秘。在闷热的空气之中,几乎没有声音。这里或那里间或藏着几只蟋蟀,用忠诚细小的鸣叫声撕破这死寂般的沉默。它们好似当地的歌手,拿着上帝的薪水在鸣唱。
拉齐比斯用爪子撕扯着,后来终于摆脱了豪华、滑稽的裙子的束缚。即使如此,它仍余怒未消,用爪子在草地上乱抓,随后跑到房屋上那摇摇晃晃的焰瓶饰上蹲着。这焰瓶饰的高度超过阳光照耀着的黄杨树。苟延残喘的夕阳在它的瞳仁里跳跃着,将猫眼映成了玛瑙色。
“哦,好嘛!你们这些虐待狂,”它好似在嘟嘟噜噜地说,它那报复威胁的喵喵声透着一点邪气,“你们马上就会发现你们要出事了,走着瞧吧!”
小心谨慎的孩子们行走在大旧石板上。这些石板就像世界一样,高低不平的,接缝太疏。几个世纪以来,它们被遗弃在这里,昏昏恹恹,也感到腻味厌烦了。
忽然,皮埃尔发出恐惧的叫声,尽管他很勇敢。
“咋啦?……”
黑暗中蹲着个可怕的东西。它那粘乎乎的爪子粘在地上,好像这堆小土与它自己形成一体。脓包癞疮使这个卑鄙家伙的皮肤变得很是难看。它肯定是用淤泥捏的,而且是匆匆忙忙做成的。在那张大嘴下,白色的嗓子上下鼓动,额头低垂。
对!对!皮埃尔在书中某处读到过“这东西”。他竭力地回忆着。对了!他找到了:
“这是蛤蟆仙子!”
“亏你想得出,”维奥莱特感到恼怒,“这东西仅仅是只癞蛤蟆,既不是仙子,也不是蟾蜍石……蟾蜍石!这东西用来与鸽子一起炖。”
“应该杀了它。”皮埃尔当即说,同时抓起一块石头。
“为什么?”
“因为它坏!瞧,它多丑。”
维奥莱特表情严肃起来。
“没有道理,”她反对说,“爸爸讲过,不能因为人丑便说他坏。曾有一天,我也像你今天这样害怕过蛤蟆,当时他却让我走近前仔细看。瞧,皮埃尔,看看它的眼睛。”
皮埃尔蹲下身。
无疑,小动物由于知道他不会使坏,故而一动不动。
于是,惊愕的皮埃尔在这堆极为可怕的东西中,看到两只黄玉般的眼睛,非常清澈。尽管仍旧迷惑不解,但是这孩子的心灵当即悟到一条道理:丑陋之物中也存在着美。
“它长得不好看,但是可能是个勇敢的动物。”说着,他又陷入梦幻之中。
他丢掉石头。无辜的蟾蜍无力地挣扎着,拖着发粘的肉身爬向洞口。晚上,这个靠吃蛞蝓为生的丑陋的家伙,会警惕地守护着附近菜园里的草莓,而且还会在这洞口处哼唱着它们这类可怜动物的单调旋律:旋律虽显得温和、悲哀,但是却有用处。
在跨过二十来米的地段之后,皮埃尔与维奥莱特来到城堡的主塔之下。塔身很高,非常之高,即使皮埃尔抬头仰望时,也仅能看到雉堞:太古老了,古老得让人生畏。皮埃尔打开枪眼与格窗。那窗格的小孔就像一只只眼睛,透射进阳光,照在心情不快的皮埃尔的脸上。
维奥莱特再次被他的“想法”所左右。
“你看,”说着,她指着一道布满铁钉的、像大皮鞋一样的圆门说,“你看,这就是没人能打开的门。”
皮埃尔的手僵硬了,没有说话。
“打不开的门,但也是能自动打开的门,”维奥莱特补充说,“与我一道登上老台阶。那儿,就这样。不过,给我让点位置……好极了。我吗,站在这个石板上。你呢,站在中问。你来讲咒语。不能让人看见我们,对吧?行,干吧!一,二,三,讲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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