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带着破音儿,声嘶力竭。
元绶第一次看到如此失态的叶限。
霍中梁走了四年了,这四年来元绶听过叶限的消息,她活的还是那么肆意张扬,喜欢钱、喜欢珠宝、喜欢看英俊的男人,元绶有时会觉得有点酸溜溜,更多时候是为霍中梁感到难过:原来曾经如胶似漆的感情也不过是过眼云烟,风吹吹就散了。这世间本就没有缺了谁都不行的事情。但是现在,看到叶限这么失态,他只觉得心口堵得满满的,悲哀、嫉妒交织在一起。
看叶限趴在那哭,他站起身,像扶着她的肩膀,手伸出过去距离叶限肩膀还有挺远就停住,他犹豫一下收回手,站在一边,不知该怎么办。
叶限趴在桌上哭了一会,抬起头,用帕子轻轻按着眼角,又按了下嘴唇,扭头看向站在一边发呆的元绶:“有镜子吗?我妆都花了。”
“你怎样都很好看。”元绶柔声安慰。
“哎,我妆都花了,我要补妆,有镜子没有啊?”
元绶摇摇头。
叶限一抬手,将他放在一边的一个布包裹拿过来,打开后翻了翻,埋怨道:“真是老土,还用这种铜镜做八卦镜,就不能换个能照人的镜子吗?”
元绶愕然:“那种镜子不能做法的。”
话没说完,看到叶限直接撕下一张黄表纸,转过身说:“你出去下,我要擤鼻涕。”
元绶嫌弃地斜眼看着她,叶限不甘示弱:“你不嫌恶心,当你面也行。”
元绶叹口气,转身开门先出去了。叶限将黄表纸一扔,拿出自己的手袋,对着窗户上的玻璃小心地补起妆来。边扑着粉边抱怨:“讨厌,竟然为你这混蛋哭了,真浪费,这可是蜜丝佛陀呢,舶来品好贵的。”
等元绶再进来时,叶限又是一副美艳不可方物的高傲样子,好像刚才说的话,哭喊的那一通都是一场梦。
“好了,钥匙给你了,该怎么救人你们随意,救不出来就直接帮他一把,死的痛快点,省的去宪兵队受折磨。”
叶限说完扭着腰肢往外走。
看着她的盈盈一握的细腰,扭来扭去的身姿,元绶鬼使神差冒出一句:“你……真的忘不了他吗?”
叶限头也不回,伸手摆了摆娇声娇气地说:“你猜呀。”
元绶站在窗前,看着叶限一直走到大街上,挥手找来一辆黄包车。外面有很好的阳光,这女人走在大街上,身材苗条妖娆,白净的肌肤,格外的显眼,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元绶叹口气,转身看到扔到桌上的黄表纸,上面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水迹。
叶限回到旅馆,轻寒正在收拾东西。
“晚上打算和小武一起走?”
叶限问。
“和他一起走?我还想多活几年,安小武的生活充满冒险,我承认他很伟大,但我只是个普通女子,我不希望生离死别。如果以后留下遗憾不如现在就放弃。”
轻寒回答的格外轻松,不带一点情绪。
“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当初他求婚你就答应了呢?”
“那时以为爱情是什么都能解决的,小武人很好,也很有本事,长得又不难看,比……比那谁顺眼多了。我想我也是爱国的,同仇敌忾呀,大家是一路人,可是他出事以后我才知道,我宁可和他相忘于江湖,也不想让他做烈士我做寡妇。”
“你不爱他?”
“不知道,爱情这个东西太复杂了,我以为只要看顺眼相处也不讨厌就是爱情,事实证明我错了,我可以接受他一切,就是不能接受自己成为寡妇,不敢面对那不可知的未来,也许我是自私的吧。”
第十四章 轻寒和小武(八)
深夜,看守所监牢里鸦雀无声。
看守打着哈欠拎着警棍,哗啦啦用大钥匙打开门,听到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满意地点点头:“这帮混蛋,终于老实了。”
他得意地用警棍敲了几下监房的门,哐哐几下,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又敲了几下,还是没一点动静。
这看守走到关押安小武的监房前敲了几下,嘴里喊着:“安小武,你也有几天,过去你了不起啊,你叔叔是局长,你正眼都不待瞧我们这些兄弟的,哈哈,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去了宪兵队,骨头渣子都不带给你剩下。”
那人喝了点酒,摇摇晃晃,又朝着门踢了几脚。
门被踹的咚咚响,里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看守想着明天人就被送走了,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现在不收拾他一顿以后可落不到自己瘦了,于是打开门上的小窗我往里一看:空无一人!
人呢?怎么能不见?
看守急忙打开门,果然,人不见了。
对啊,这里怎么这么安静,一点动静都没有?
看守越想越怕,转身出去打开别的牢房的铁门,他惊恐地发现,所有犯人都不见了。
看守转身往外跑,刚想吹响警笛,忽然想到自己值班跑了这么多人,一旦被发现第一个被枪毙的就是自己!
想到这,他站住脚,跑到值班室,在抽屉里柜子里翻找一番,什么都没找到,便看看床上的被子,一狠心卷起被子抱着就跑,保命要紧这活他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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