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俩警察对视一眼,知道这事是局长私下的命令,他们也不过是奉命办事,若是差事办砸了,被报纸大肆宣扬,丢的是自己饭碗,局长哪里会给自己撑腰,当即也不敢再去抢这报童怀里的报纸,亦不能追究被咬的责任,对视一眼,俩人扭头就跑。
初七松口气:“谢谢你,先生,救我一命。”
说救命这词一点都不夸张,初七这样的流浪儿,真的被人打死都不会有人在乎的。
召南拍拍他肩膀:“你是小男子汉,我想柱子要是知道他生命最后时刻交的朋友这么坚强,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提到柱子,初七眼角发热:“先生,柱子的事情现在怎么样,这些警察来者不善啊,我卖报纸四年了,第一次有警察专门来收缴报纸,难道说是因为柱子的死?今天的报纸除了柱子坠楼的事情,再没有别的大新闻了。”
到底是卖过几年报纸的,对新闻敏感度把握的还是很到位。
召南点点头:“不错,就是要封这条新闻。”
原来昨天柱子坠楼虽然是在夜里,但那舞厅周围都是高档的消费场所,有同样的舞厅西餐厅,这种地方自然是社会上的体面人聚集,当时就有不少记者,一看突发事件纷纷拍照,正好本城这些天没什么大新闻,大家都想抢头条,现场的巡警只有一个人根本拦不住,因此这新闻今天多家报纸一起发了出来。
“先生,柱子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初七挺着胸脯:“柱子昨天下午说再去找他妈妈一次,一定是被那个黑心女人推下来的。”
“你确定柱子是这么说的?”
“对就说再去找最后一次,若是那女人还是不认他,就坐火车回老家去,我还说你有钱买车票吗?他说有个在火车上工作的大叔很照顾他,会带他回去的,他当时满怀希望,先生,一个人有希望就不会去寻死的。”
召南点点头,心知这些话一定是柱子讲的,因为细节无法作假。
这个孩子,既然是抱着最后一次谈不成就走的信念去见他母亲,那真的不会就那么无缘无故的去跳楼,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召南指着这条巷子尽头:“初七,那里有家古董店,叫做未寒时,哦,对了,你认字吗?”
“认得,认得,我自己学的,报纸上的字我能认得大半。”
“好,那家店叫未寒时,我就在那里住,你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来找我,若是我不在,那里有位小姐,长得是吓人一点,其实心是蛮好的,只要你赖上她就行,你懂我的意思吗?”
初七迟疑一下点点头:“先生,你好像在教我做坏事?”
召南看着初七无辜的大眼睛,尴尬地干咳一下:“这个,怎么叫做坏事呢,你不想帮柱子报仇吗?”
初七用力点头:“想。”
“那就好,我和你讲,那个女人其实是色厉内荏,这个词你懂得?”
召南低头贴着初七的耳朵讲了一番话,接着问道:“听明白了吗?”
初七怕拍胸脯:“我都懂了,先生,放心吧,我不光是为了柱子,也是为了自己,我们这些孩子,每天都有人在街头死去,饿死的冻死的病死的,谁会在乎呢?但是我知道,我们不该过这样的生活,我不能让柱子就那么白白死了。先生,我要帮柱子报仇。”
第五章 赖上你
叶限盯着走进来的小孩:“我不买报纸。”
那孩子十多岁的模样,眉清目秀,穿着一身带补丁的粗布衣服洗的干干净净,这点让叶限心生好感。
“这里可以帮人……报仇。”
初七鼓起勇气问道,他坚信那位召南先生是不会骗自己的。
“报仇?”叶限从上到下打量着他:“小孩,你才多大,知道什么是仇啊怨的,你以为是被邻居家小孩欺负了在打回来的事?远着点玩去,我这正忙着呢。”
为了显示自己很忙,叶限还装模作样地拿起鸡毛掸子四处掸掸,鸡毛掸子扫到一个案桌上的一个梅瓶上,呲溜一下从那瓶子里钻出一只油光水滑的老鼠来。
初七吓了一跳,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老鼠!”
那老鼠好像能听懂他的话,直接从案桌上跳下来,几步就跳到初七面前,瞪大眼睛盯着他,初七被吓得手脚无措,忽然那老鼠伸出爪子,从嘴巴里掏出一颗花生,津津有味吃起来。
初七再一看这老鼠身后竖起蓬松的尾巴,这才松口气,谢天谢地,这不是老鼠,是松鼠。
叶限格格娇笑着,指着松鼠喊道:“看看,把人家吓得,去一边吃去。我说那什么,你叫什么来着?”
“初七,我叫初七,我有个朋友从楼上掉下来死了,我想帮他报仇。”
“哦,初七啊,你这胆子都没针鼻大呢,你可知道我这里帮人报仇是需要什么来交换的?”叶限笑眯眯地问,她明白了,这孩子准是被召南弄来的。
“我……没有钱。”初七犹豫一下,拍着自己的胸脯,“我有命,这条命可以换给你。”
“命?命值几个钱,这城里每天都能有路倒,哪弄不到几条命。”叶限冷笑,小松鼠吃完花生,又跳到桌面上,若有所思地盯着叶限。果然,下一刻叶限就发怒了:“可恶的,你嗑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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