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扬得意地扬着下巴:“正是在下俺。漂亮小姐,你还能记得俺,真是三生有幸啊。”
轻寒莞尔,她已经习惯陈飞扬张口乱甩成语胡说八道了,虽然这个陈飞扬的长相和上次的不同,但轻寒知道叶限身边奇人异士太多,一切皆有可能。
“走吧,去看看那苦主。”叶限看了一眼轻寒,“契约代签可是无效的。”
轻寒点点头:“走吧,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请叶小姐到这里,实在是因为那签订契约的人不便行动。”
原来叶限这次是应轻寒的邀约而来。
轻寒供职的洋行有很多水上贸易,在全国各大港口都有自己的码头。这次出事的是天津码头,一个码头的工人有五个人家都先后丢了孩子。这年头丢孩子不是稀奇事,有的人家孩子生的也多,养孩子不过是一锅玉米面糊涂粥里面添一瓢水的事,丢了哭几天闹几天,过后该怎么活还怎么活,因为会有更多的孩子活蹦乱跳的生下来,过上几年又能满地跑,这就是穷人家里,人就像韭菜一样,一茬茬割着一茬茬长着。
只是其中一个孩子家里不同,这孩子的父亲是码头上管事的,前不久为了救工人伤了腰,瘫痪在家,这人成家晚,年到五十就一个独苗苗,真是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没想到这次孩子的爹受了伤,躺在家里媳妇照顾,忙乎起来就没顾得上孩子,一个错眼没看到,孩子就丢了。这家人花钱找了好多人去找,一直没找到,孩子的妈每天都在哭,要不是顾忌还躺在炕头不能动弹的男人,估计早都噗通一声跳了海河。
“嗯,我能理解,家里一个病人,丢了孩子又心急,这女人是没法跑沪城和我签约。”叶限听轻寒讲完这家的大致情况,点了点头,显示出绝佳的风度。
陈飞扬听到这话,忍不住鼻子里冷哼一声:哄谁呢?昨天放下洪小姐的电话,你还说看在钱的面子上勉为其难走一趟吧。怎么这会就成了能理解了?净说漂亮话,口是心非的女人。
叶限感觉到陈飞扬腹诽,回头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轻寒带着他们在一个四合院门口停下,刚要上前叩门,那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黑警服打着白色绑腿的警察走出来,和他们差点撞上,那警察叫道:“哎呀我的妈呀,这哪来的大姑娘。”
女主人随后出来,看到轻寒急忙叫道:“洪小姐,你来了。”
“怎么着?你家的人儿。”那警察四十来岁的样子,相貌普通,浑身透着一股油滑气息。
叶限翻翻眼睛,不想搭理,轻寒点点头说:“警察先生你好,我是老孙的同事。”
老孙就是这家的男主人,在码头上做了这些年算是高层的管理人员,有一些余财,能独自买下这小院。
“哦,同事呀。”
那警察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又指着叶限问:“这两位呢?看着眼生。哎呦,这姑娘,脸白的跟抹了白面似的,嘴巴血呼啦,这是干嘛的?吓人到怪。”
“这是我们码头上的……法律顾问。”轻寒想出一个新名词。
她知道警察对律师这些人还是颇为忌惮的,果然,那警察打量叶限一番,摇着脑袋往前走,老孙媳妇在后面点头哈腰:“金署长,这事就托付给您了。”
“嗯,老孙媳妇,你就放一百个心了,这事太可恨,好好的专挑码头上的孩子下手,叔叔能忍,婶子也不能忍,有我老金在一天,准保的把这丧良心的抓住,哼,那家伙就得千刀万剐,扔到海河做水飘子喂王八去,真他娘的混蛋。”这金署长背着手,走起路来摇头晃脑,叶限听他说自己嘴巴血呼啦很生气,直到转身看到那金署长一走三晃的样子,轻笑道:“摇头摆尾的,像个大尾巴狗。”
话说完,就听着远处哎呦一声,金署长站住扶着腰,好像是扭到了腰,好一会才侧歪着身子,一点点往前走。
叶限捂着嘴娇笑,旁边的老孙媳妇说:“其实金署长这人不坏,心很好,就是有时候喜欢摆个架子。我家这事,哦,也是我们这码头这些丢孩子的事,警察找不到都丢开了,只有金署长还惦记这事,有点消息就跑来告诉,今也是为这事来的,说……”
老孙媳妇说到这哽咽住了,轻寒一惊:莫非孩子出大事了?
“今是说上午巡河的捞到点东西,到我家来问问,唉是个孩子的小胖腿,说那脚上长了六个脚趾,不是我家宝柱。”一想到那也是个不知谁家孩子的残肢,老孙媳妇忍不住眼泪就掉下来,她不住抹着眼睛,一边把人往院子里让,“看看我这嘴,叨咕叨咕没完,快请进,这就是洪小姐提过的叶小姐啊,人年轻长得又俊,洪小姐说您本事可大了。”
年轻漂亮这话叶限可乐意听了,她点点头,跟在轻寒身后进了院子,小院不大很整洁,院子一角放着个铁炉子,上面咕嘟嘟炖着药,一股药味在院子里荡漾着。
屋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是洪小姐吧,这屋子都是药味,还是我出来吧,别熏着客人。”
第二章 天津卫的金署长(下)
叶限想,这院子里药味已经很大了,万幸还能被风吹开,进屋的话那药味不得把人熏死,万万不能去的,这身旗袍还是新做的呢,那么好的料子,还喷了香水,可不能糟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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