墩子一听长皱纹,急忙抬头去看叶限,后者对她轻轻点点头。墩子放下茶杯,用手却按自己的眉心,还不住地问叶限:“我要镜子,镜子,看看长没长皱纹。”
要是过去,叶限可是谁都不惯着的,你要镜子,自己滚去拿或者是小屁孩照什么镜子,但是今天她二话没说就从桌上的皮包里拿出一个小镜子。
叶限理解墩子的感受。
做为一只精怪,墩子虽然活了很久,但在精怪世界里还是个孩子,就算成年人,身处那样的环境,眼睁睁地目睹悲剧发生,自己却无能为力,心理上都会出现问题,墩子回来后只是抑郁,这已经很难得了,因此叶限对她宽松了很多。
墩子对着镜子照了照,发现自己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憔悴,微微叹口气。
一个粉粉白白的小孩子歪着头照镜子,又故作深沉地叹气,实在是太喜感了。
霍中梁忍不住大笑:“好了,好了。我们去吃栗子蛋糕。”
“还要买面包,花生酱!”
墩子一听有吃的,随手将镜子丢在一边,嗖地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呀。”
叶限和霍中梁拉着叶限的手走进咖啡厅,找个位置坐下,墩子开心地左顾右盼。
侍者去端点心,霍中梁低头问:“我们这样子,像不像一家三口?”
墩子不住地点头,叶限伸手点着她额头:“小东西,几块蛋糕就把你收买了呀?”
墩子开心地吃着蛋糕,叶限端着咖啡,眼光绕着咖啡厅转了一圈,看到角落里坐着一个有点眼熟的女人。
这女人一身淡绿色的软缎旗袍,外面是白色罩衫,头发松松地烫几个大卷,没有梳时下流行的爱司头,头发帘很随意地在额头散着,整个人看上去又温柔又清纯。此刻,她手里真拿着一本书看着,叶限忍不住哼了一声:装模作样。真有闲情逸致,跑咖啡馆来看书。
霍中梁顺着她目光看过去,轻轻拍拍她手背:“那是个着名作家,叫陈哲莹,哦,她写的电影正在上映,很好看,哪天我们去看?”
墩子急忙说:“我也去。”
叶限则似笑非笑,斜睨着他:“呦,你倒是交友广泛,知道她是谁?我怎么不知道呢。”
霍中梁摇头:“听听,着醋味大的,墩子就在这呢,也不怕孩子笑话。”
墩子则埋头一声不吭继续吃蛋糕,好像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我认得她,因为她丈夫是我们警备司令部一个处的副处长。”
“哦?我不知道你们那还有和你年纪相仿的才俊?”
叶限这话是暗地里捧捧他,果然霍中梁神情得意起来:“那自然是没有的,那老梁都已经五十多岁了。”
“可是这位作家女士看着也就三十多岁啊。”叶限看霍中梁眉眼间都是得意,像是再说问啊,你赶紧问我啊。叶限明白过来,“是小老婆。”
“俗,人家是红颜知己来的,不过现在已经是正牌梁太太。”
“你这棉花包土包子,竟然敢说我俗!”
叶限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霍中梁忍住笑:“你轻点,真把我掐坏了,今晚……”
“呸,墩子还在这呢。”
叶限瞪他一眼,墩子一脸茫然地抬头:“我还想吃。”
霍中梁急忙召侍者过来,墩子低下头去,嘴唇上扬。
墩子吃完了,叶限和霍中梁起身拉着她的小手刚要走,忽然就听着一个女子的声音:“你不要太过分。”
叶限看过去原来那女作家陈哲莹对面不知何时坐了一个时髦的摩登女郎,手里还拿着一支烟,听陈哲莹指着自己鼻子怒斥,她淡然地吐个烟圈:“陈小姐,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我也是没有法子,你就将当年林女士的善良大度都继承下来好不好,我是不在乎娥皇女英的,哎,这真是万般都是命,一点不由人,我能有什么办法呢,爱情就是这样突如其来,我是真的爱他。”
这话说的婉转极了,那女子的表情又拿捏的正好,像是电影中的剪影画面,美丽又脆弱,让人不忍心打断。
叶限的耳力自然是极强的,从这女人的话语中已经听出端倪,掩口笑道:“这时代,非要上杆子去给人家做小的都这么理直气壮啊,好像那陈作家不搭理她就是不善良不大度。”
她本来是想走,此刻被这两个女人的举动吸引,索性又坐下来,叫侍者在上一客冰激淋。
“我可以吃吗?”墩子惊喜极了,心想这两位小姐一定要好好吵啊,打起来才好呢,这样我就能多吃点东西了,她知道叶限可是最爱看热闹又唯恐天下不乱的。
那陈哲莹站起身,本来是显出咄咄逼人的样子,她本来温婉,忽然间就彪悍的像头母豹子,声音也大了许多:“胡说八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这句话你都不懂吗?”
“陈女士,当年你对林女士可不是这样说的,我记得清清楚楚,你说的是我是来加入你们俩的,和你们好好在一起的。你自己要效仿娥皇女英,非要林女士善良大度认可,怎么到了自己,就全变了呢?我想不到新涛口中那个温柔善良纯洁的你,背后竟然是……这样的得理不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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