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问点点头,目光在女子脸上逡巡。
她长得不能说多美,至少没有今天遇到的那个帮人报仇的叶小姐美,看着大方干净,像是个小学教员,也许是个文员,或者是个售货员?不,不能是售货员,她的打扮很朴素,不像是售货员,那些百货店的小姐,一个个涂脂抹粉穿着真丝旗袍或者缎子洋装,气焰嚣张的哪里比得上这位小姐温婉大方。
他这样想着,目光中就带了几分赞许的神色,那女子看得分明,不好意思低下头去。
电车里人多,很快,他的腿贴到她的膝盖。
那位小姐有点不安,向后退了退,但她坐在位子上,还能退到哪里去?
他们的身体隔着两层或者三层布料紧紧地贴在一起,随着电车行进,彼此摩擦着,渐渐滋生着温暖和暧昧。
宋问心想,这算不算肌肤之亲呢?他低下头去,正好看到那女子旗袍开叉处白生生的腿,心道这又白又嫩的,真像莲藕,若是长在我太太的身上还可以摸上一摸,唉,自家的那矮冬瓜,腿也不会这么美的。
那腿的主人可能是感受到他目光灼灼,腿往回收了一下,恰好电车一晃,宋问不自觉的像那女子靠过去,腹下凸出的那块恰好擦着她的膝盖滑过,那一刻他猛地打个冷颤,暗自庆幸西装够长,盖住了自己的窘迫。
那女子也像是察觉到什么,只紧紧地将油纸包抱在怀里,宋问看着自己的栗子蛋糕抵着她的胸前,更是心猿意马起来,似乎马上就要纵马驰骋,然后一泻千里酣畅淋漓,却听着电车叮当一声停下,他到站了。
宋问只好无奈地挤出人群,刚才下了车,哎的一声,声音甜蜜,他转过头,那女子从窗户冲他招手,宋问心里一喜,就听那女子举着油纸包喊道:“你的栗子蛋糕。”
此时,若是他紧跑几步也就接过油纸包了,可宋问却站着不动,露出自以为标准的绅士笑容:“请你吃了,小姐。”
街道拐角处,召南笑得直不起腰来。
“喂,大街上呢,你笑成这样,小心被人当成神经病。”
“我的老天,这个人刚回忆完对初恋的种种,现在又开始在电车上玩起了暧昧。笑死我了,这男人怎么这样滑稽。”
“哼,这还没正式调查呢,只找个人测试一下他就露馅了,这个男人小心眼猥琐欺软怕硬,我到要看看他内里的灵魂到底是什么德性。”
叶限嘴角绽开笑颜,彷佛这是一件极有吸引力的事。
召南恍然大悟:“啊,我明白了,为什么这次你急于签订契约,你看中了那四个小孩的灵魂。好恶毒啊,你这女人,那可是四个无辜的孩子!”
“孩子无辜,大人可不无辜,是宋问自己要压上全家的,干我何事?”
叶限说的云淡风轻,她伸手拍了一下召南的肩膀:“做我们这行的,早就把良心蘸花生酱吃了,你就别装高尚了。”
第五章 简单粗暴
宋问走到巷子口,看到几个女人正围在水龙头那洗菜,看到他走过来打招呼道:“宋编辑一直比钟表都准的来,每天六点就走到这里了。”
“就是,就是,准的很啊,哎呀我家老黄要是每天也这样守时就好了。”
黄师母嘴上说是艳羡,可是眼角眉梢却流露处老大的不以为然。
她的先生在洋行工作,很能挣钱每天忙着各种应酬,很少能准时回家的,这样乖乖回家的人一个月薪水都不够养家,有什么好羡慕的。
宋问打了声招呼,急匆匆的夹着公文包往自己家走,从后面看,像夹尾巴狗落荒而逃。
他家住的还算好,楼下一间卧室,堂屋挨着厨房,楼上一间卧室和他的书房,还没到门口就听着他小儿子在死命的哭嚎着,嘴里不知嘟嚷着什么,宋太太凄厉的声音传来:“都不要吃了,统统饿死算了。”
宋问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若是往常他一定快步走进去,一把抱起小儿子,掏出手帕擦掉他脸上的泪水,再让他重重地擤下鼻涕,接着骂太太这点事都做不好。但是现在,他只想逃开,彻底逃开这一切。他转身走,像是有人追他。
又走到巷口,那些太太们又追着问:“咦,宋先生怎么又要出去呀?”
“哦,才想到有个招待会,我必须要去的。”
他脚步匆匆。
待他走远了,黄师母放下手里的鸡毛菜笑道:“哎呦,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位雷打不动准时上下班的宋编辑今天竟然有应酬。”
“是的呀,是的呀,这男人没有应酬就废掉了,还好还好,宋先生还算年轻,不是很废物。”
宋问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晃荡着,路边的馄饨摊子散发出诱人的气味,他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坐到小桌子边,将公文包抱在怀里,对摊主喊道:“馄饨面,来一碗,要点辣油。”
那人答应着,大马勺搅动着锅里的馄饨发出卡拉卡拉的声音。
有两个人在他不远处坐下,也招呼道:“两碗馄饨面。”
一个人说:“一碗不放香菜呀。”
宋问斜眼看了一下,不放香菜的男子20多岁的模样,黝黑的脸,头皮剃的发青,穿着件香云纱的褂子,晚风吹的褂子后面鼓鼓的,兜着风,一看就不像是好人,旁边那个一袭长衫,戴着近视镜,像是个教书先生。这两个人坐在一起的组合还真是有点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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