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对我生疑,这也难怪。不过,我想,只要诸位了解了我的身份,自然就能理解我为什么要进钟乳洞的理由了。我和这位慎一郎,是远表兄弟。追溯起来,家母本人和今晚故世的木卫表舅是表兄妹。这且不说吧。23年前,发生那个案件时,我在矢部府上做客。不仅如此,在钟乳洞内首先发现英二表弟尸体的人,就是在下。由于这种缘故,那一案件对我来说,印象颇深。喏、慎一郎老表,对吧?”
古林彻三扭头一看,似要征求慎一郎的赞同。然而,慎一郎却未表示赞同,保持着沉默。
古林彻三生气地咬起了下嘴唇,不过,很快便自嘲地一笑,断断续续地接着讲下去:
“事后不久,我便去了满洲。在那里,也算是功成圆满,结了婚,也生了孩子。可是,这一场战争呀,把一切的一切,全都踢腾光了。空空如也,一干二净,别说家产无存,连老婆孩子都丢掉了。并且,诸位也看到了,我就这么落魄失意地回到了祖国,却又无家可归,这才来投奔木卫表舅。昨晚,见过了木卫表舅和慎一郎老表,总算勉强安顿下来。这些情况,问一下在场的慎一郎老表,就知道了。”
慎一郎依然沉默不语。峰子在一旁插嘴了。
“这个情况,我也了解。”
“谢谢您,阿峰嫂。”古林彻三对峰子微微一礼,“说起来,我在来此地的途中,还在火车上见到过那边那一位,……听说是金田一先生。而且,凑巧又提到了23年前的案件,再加上,下车后,在来矢部家的路上,又遇见一个连神仙也会吃惊的人。”
古林彻三凝望玛丽。
“后来一问,听说那人是一个自称鲇川君江的夫人。可是,在我眼里,无论怎么看,她也只能是23年前投身无底井中……不,人们信以为投井的玉造朋子。
玛丽默默地听着。她身边有保镖般的坎波陪着。稍远处,尼古拉神父面有难色地搔着头发。
也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只见康雄和由纪子并排坐在那里。
古林彻三继续说道:
“对我来说,这件事太令人不可思议了。并且,听说矢部表舅也和我怀有同样的疑问,使我越发为强烈的好奇心所动。因此,今晚,在矢部表舅、慎一郎表兄、还有阿峰表嫂离家以后,我终于产生了进钟乳洞的念头。那个尚未搞清的无底井变得如何了?……不由得一阵心血来潮。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诚然,古林彻三的话,大体上合情合理,有头有尾。虽然在钟乳洞内窜来窜去,也未必值得大惊小怪。
“可是,”神崎署长提出来问题,“那末,你为什么一见到我们、掉头就跑呢?在钟乳洞里拐弯的地方见到的,不是你吗?”
“当然是呀……”古林彻三加重了语气,“那还不是因为,嗐,我不愿意在这种场合见人嘛。再怎么说,我这副模样也……”
古林彻三看看自己的衣服,一阵苦笑。
“原来如此。那末,你打算从教堂方面的洞口逃走吗?
“对,对。”
“你在路上没有遇见人吗?譬如,昨天你在教堂前边遇见过的女人……?”
“没有,没有见到一个人。”古林彻三再次加重语气,“我只是经过无底井,钻进了通往教堂方向的钟乳洞……哎呀,我做梦也想不到,从那里竟会走到教堂方向。……反正,我钻进那个洞里不一会儿,就听到身后响起一个男人骂人的声音。现在看来,那可能是矢部表舅和诸位正在追查的可疑女人。我听到声音之后,大吃一惊,正在进退两难的时候,就被这个人抓住了。”
古林彻三指了指尼古拉神父。
金田一耕助正想对这一情况说些什么。突然,一阵慌慌张张的脚步声响处,一个刑警飞跑进来。
“署长,我们发现这件东西,它挂在无底井半腰的石头上。”
展开一看,人们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件黑衣,下摆很长,既像夜礼服,又类似丧服。不言而喻,它似乎是玛丽的母亲穿的衣服。
“小姐,这,莫不是令堂的……?”
玛丽拿在手上,端详衣服料子,她的手指竟像怕烫似的瑟瑟发抖。
“哦,这个……河野老师,很像我妈妈的衣服呀。”
“嗯,我看也像……”
河野朝子铁青的嘴唇、痉挛般地哆嗦起来。
“那末,夫人又跳进那口井里了?”
神崎署长迷惑不解地用手指搔着颇为罗曼蒂克的头发。突然,大厅一角爆发出炸裂般的怪笑声。
是峰子。
“拉倒吧,拉倒吧,别再演戏了。……有人投井时,还要先脱去衣服的吗?我知道她逃到哪里去了。”峰子把她那因为歇斯底里大发作而抖颤的手指向尼古拉神父,“那个女人逃到教堂里去了。并且,神父已把她藏了起来。二十三年前就是这样。那个女人逃进教堂里,被当时的怕乌尔神父藏了起来,怕乌尔神父回国时,带着她离开日本的。我爹时常这么说的。今晚的事,也都是她们串通一起干的。”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横沟正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