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管理员佟涧川。不过,今天早晨,厨师四点多钟来上班,没找到他。可能昨天晚上回熊儿寨去了。”
陈庭问古建队指导员老谢:“您看见他什么时候走的吗?”
老谢见周围没人,说:“夜里九点多钟的时候,他还在!十一点多钟的时候听见他屋里有响动。”
陈庭道:“什么声音?”
“开始‘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倒了;跟着里边有挪动家具的响声。我从屋里往外看了看,黑乎乎的,他屋里也没开灯,看不清。至于他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
陈庭眉宇间凝住了无限的义愤和懊恼。他破了那么多的案,从未产生过现在这样的疏忽!
他的确没有料到这个案子会发展到行凶杀人。更没想到被害者竟是焦振久!说心里话,他并没轻视这个案子。他觉得,杀人、放毒、纵火、抢劫等案,并不难破。因为人们对这样的作案人深恶痛绝,就是作案者本身也会由于穷凶极恶,给破案者留下许多可查的线索。而这个案子,他从一听说夕峰的迷信活动起,就觉得其中有来头。这些日子他只忙于研究夕峰寺的历史、研究怪风,却忽略和低估了案情的突变,竟然酿成了血案!
的确,让焦振久来享殿代管蜂场,是分局同志建议、他同意的。但目的也是为了解除享殿的紧张空气,促使案情明朗化。可是……
陈庭的高度责任感,升华为对作案者的痛恨、对自己的自责!他眉心的那条深深的褶皱,猛地抖动了一下,他对管理处负责人说:“我们要搜查佟涧川的房间!”
分局的同志随即递上了搜查证。
陈庭大步走到靠大门的那间房门前,从台阶开始,细细观察,并不时地对身旁分局的工作人员命令着:“请把台阶上的泥土取下来!”“注意,门缝处有脚掌印!”“门槛上有带草的泥巴!”
陈庭戴上白汗布手套,掏出开锁工具,顺利地进了房间。随着他那颇富经验的检查,房间里又发出了一连串取证命令:“房门插锁是后安上的,与原来的大小不等!取下来!”“房子里有浓烈的酒气,床下有一块酒瓶的碎玻璃!”“枕巾上有被攥过的褶子!”“枕头和床单上发现了两种不同的毛发!”
十四
在花花世界待惯了的唐纳,好像格外喜欢山乡故土的早晨。旭日刚刚在东山的峰顶镶上金色的光环;浓露在遍山重叶上洒下了无数个晶莹的珍珠;一阵阵凉风吹来,传送着松枝的清香、艾蒿的苦涩和百鸟的叫声。
唐纳已经在司机林宝的陪同下,来到这半山坡,转了近一个小时了。他时而捡起一颗石子,投向坡下的沟壑,静静地听着石子坠入涧溪的回声;时而摘下一片绿叶,拎在手中,伸向鼻下,像是陶醉于某种甜蜜的想象之中。昨天,他从熊儿寨破土动工的民工口中得知,夕峰寺的老和尚突然病倒,被送进了医院。他表面上表示着惊讶和遗憾,心里却如愿以偿地想:家父的亡灵虽然苦于九泉数十载,我此行纵然大仇未报,只要眼看着夕峰寺的妖僧已末日穷途,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想到这儿,他竟然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小调。
“唐先生今天早晨格外高兴!”司机林宝凑过来说。
“捐建工程已经破土动工,我想过几天就回去了。等竣工那天再来!”
“唐先生想家了吗?”
“哪里!我虽过了大衍之数,怎奈犬子不才,还须过问公司的事务!”他刚说到这儿,林宝看见坡下羊肠小道上跑来一个人。
哦,是那个叫佟涧川的!这家伙昨天夜里很晚才回来,一回来就敲唐纳住的那间房门。林宝故意装作没好气地说:“明天不行吗?”佟涧川不想走,站在窗子外边嘿嘿两声说:“我没烟了,想跟七叔要盒烟抽!”林宝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赌气地说:“我这儿有!拿去吧!”这时,林宝听见隔壁房间里发出了鼾声。也不知道这鼾声是对林宝的支持,还是对佟涧川的暗示,佟涧川只好走了。
佟涧川跑上了山坡,冲林宝点了点头,径直走向唐纳:“七叔,早饭做好了!下去吧!”
佟涧川说着却不往回走,顺着唐纳踱步的方向相随不止,并神情惊慌地冲唐纳耳语着。林宝看见唐纳的脖子猛地一挺,上衣的后摆刷地一颤,跟着歪过脸来怒不可遏地斜了佟涧川一眼。他们叔侄二人,加快脚步向树丛走去。
“唐先生,我先下去了!”林宝站在后边说。
唐纳回头一笑:“好好!……”
就在林宝回身离去的那一刹那,他看见佟涧川把一包东西塞进了唐纳的手中。
林宝沿着羊肠小道走下山坡。但是,他并没有回寨子,走到坡下枣树林,顺势往左一拐,沿坡下滑,溜到了涧溪边上。他屏着呼吸,贴着陡崖,拉着崖下的丛枝,开始快速向前跑着。当他听见了崖上半山坡唐纳对佟涧川的斥责声,才停住脚,隐在了丛下的乱草中。
十五
京西分局二楼会议室。黄昏。
陈庭正在主持案情分析会。与会者除了陈庭和严萍以外,还有京西分局参加案情调查的其他同志,以及现场工作人员。市检察院也派人参加了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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