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狠的刀!
好深的仇!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看着照片上的被害人那由于极度疼痛而扭曲得变了形的脸,和那窝着脖子蜷缩在床下的微胖的身躯,我仿佛听见王柏树老头苍老、喑哑、颤抖的哭泣声,看到他不住哆嗦着的肩头和抹泪的干枯多筋的手背。
被害的不是别人,正是王老头的义子王少怀!
四
“……呜呜……他常来这儿看我,我就给了他一把门钥匙……”王老头这样哭着对侦查员说,“今天他是什么时间来的,我不知道哇!我晚饭从不在家吃,下午上班就一直到晚上才回来……是谁杀了他啊!为什么要杀他啊!呜呜……老天爷啊,这回只剩下我孤老头一个人喽……”
“你没发现家里少了东西吗?”
“没有,就是少怀每天下班到我这,都提个黑皮包。现在,家里没有这个黑皮包。”
“他的黑皮包里一般装什么东西啊?”
“就是茶杯啦,扇子啦什么的……”
王少怀被杀的现场只留下两条侦破线索:
一是在血泊附近的地面上提取的那个横条花纹的完整的足迹;
再一个是,家住王老头楼上13号门的小学生宋伟,于当晚七点多钟看完电影回家,走过三楼时,看见过一个穿裙子的女人正在敲王家的门。
很快地,技术科送来了足迹比较鉴定。鉴定表明,现场提取的足迹,正是王少怀本人右脚皮凉鞋所留。
第一条线索断了。
凶手干得如此老练,竟没有留下任何一点痕迹。
侦破只有从第二条线索开始。侦查员访问了宋伟,详细询问了他所见到的敲门女人的情况。
“肯定没到七点半!”孩子的记忆力一般是非常好的,宋伟眨巴着眼睛,自信地提高了嗓门,“学校组织的电影是四点四十五分的,演完了也就六点半。我离开电影院就直接坐车回家了,哪儿也没去。顶多半个小时就能到家。我上三楼的时候,看见她正在敲门。回到家里的时候,七点半的电视转播球赛还没开始呢!那她敲门不就是七点多钟吗?……什么?开没开门我可没看见,我急着赶回去看电视呢!这个女人穿着白褂子蓝裙子,不,是上面有小白花的蓝裙子;白凉鞋;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手里什么也没拿,是空着手。……嘿,就是长得什么样没看见,因为她脸背着我呀!我要知道她是来杀王大爷的,非要转过去看看她的脸不可!不过……”宋伟这样肯定地对侦查员说,“要是让我再看见她,最好从背面看见,我会认出来的!信吗?”说到这儿,他觉得心里还有话,又急着讲,“可凶手不一定就是她呀!万一她是找人走错了门呢?对吧?找人走错了门的事常有呀,我就走错过。有时候心里想着事上楼,连自己家都走错过呢!”
从宋伟这儿了解的情况就这么多。虽然不排除连宋伟——一个孩子,都能想到的“走错了门”,但这毕竟是一条十分重要的线索啊!因为王少怀当天下午还在公司上班,五点钟的时候还有人在公司看到他。到八点多钟王老头发现尸体,这中间的两个来小时里,正是凶手作案的时间啊!
七点多钟的敲门人,不正是最大的嫌疑者吗?
那么,这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穿着白褂子,蓝底白花裙子的女人到底是谁呢?
如果她没有走错门,那么她是来找王老头的,还是来找王少怀的?这里并不是王少怀的家,她怎么会知道王少怀这天下班后要到这里来呢?
问题又回到王老头这里。
“什么?有女人来找我?”王老头听侦查员这么一问,布满蛛网般皱纹的老脸上,露出哭不得笑不得的神情,“我一个七十多岁的老朽,老得连尿都尿不出来啰,哪个女人还来找我哟!……什么?亲戚?我一个穷老头子,从旧社会里熬过来,沾得上亲的差不多都死光了。自打解放后,这多年里,我搬这又搬那的,从没有亲戚找到过我。不会,不会有什么亲戚来找我的!”
看来事情还是王少怀这头。
“对啊,少怀是领他媳妇到我这来过。可他媳妇从没有一个人单独来过。……啥?少怀还领过别的女人来过吗?没,没,我没见过一回!虽然少怀在这上面犯过错误,可那也是好多年前的事啦!”
什么?“在这上面犯过错误”?
这又是一条不可忽视的线索。
侦查员立即来到了电器公司。
王少怀的死,在公司引起很大震动。为侦破需要,公司特别传达了公安局拟订的案情材料。
侦查员从档案里了解到,王少怀现年四十八岁,一九五三年七月入党,长期从事电子工业。现除任总经理外,还是公司分管干部工作的党委副书记。一九六六年四月因生活作风问题,曾受过党内行政处分。
“生活作风问题”——一定就是王老头所说的“在这上面犯过错误”。
侦查员很快弄清了这个问题:一九六六年初,王少怀身为有妇之夫,与本公司有夫之妇,当时的代理副科长刘湘淑乱搞男女关系。他们的通奸行为被人以匿名信的方式告发。王少怀因此受到了行政处分。受处分后,王少怀与刘湘淑不再来往,但仍保持着较好的关系。去年,由王少怀提议,刘湘淑升任本公司的科长。
52书库推荐浏览: 任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