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汽车真的来啦!
我们坐上车,直奔王少怀家。
王妻还没有睡。
我知道她也睡不着。
看着她那深陷的眼窝和哭得红肿的眼睛,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
“您得注意身体啦,”我说,“过分悲伤,身体会支持不住的!”
“我身体挺好,支持得住……”
“您的身体一直挺好吗?”
“挺好。”
“没有什么大病吗?”
“没有大病。”
这就是说,王少怀跟欧阳云说他的妻子有心脏病,纯属欺骗!
“王少怀出事后,有外人来家里打听过吗?”
“有。都是左右邻居和我们单位的人。”
“还有别人吗?”
“……没有。”
“王少怀爱和什么人来往?”
“不清楚。他总是忙,一天忙到晚。我也忙,真没留神他爱和什么人来往……”
“你仔细想一想,他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跟什么女的有来往?”
王妻把头低下去。
我也为她感到难受。
“……听说他们公司有个叫欧阳云的女的被抓了。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担心少怀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最近一两个月,王少怀是按时上下班吗?”
“上班按时,可下班从不按时。有时候他回来得太晚,我也问过他。我不是怀疑他什么。我觉得那次事情后,少怀已经改正了。我问他,是关心他,怕路上不安全,怕他太操劳,他血压高……”
“他怎么说的?”
“他说他要考工程师,在单位跟人学英语,所以回来就晚。”
“他从几月份开始因为学英语回来晚的?”
“三月份吧……反正从三月份以来,他就一直说要考工程师,要补习英语。”
“他说他跟谁补习英语了吗?”
“说了。我随便问过。他说,他跟公司的金翻译补习。”
“金翻译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没问过,他也没说过。”
金翻译?
金翻译……
从王少怀家里出来,我与小凤分手,又赶回办公室。
看看表,已经快午夜十二点了,可我忍不住,还是抓起了电话,拨到了电器公司人事处长家。
“实在对不起啊!……”听到电话铃响了半天,对方才拿起听筒,我抱歉地说。
“噢!……”人事处长弄清楚我的身份后,说,“其实,我也没睡着,公司里出了这么一件大事,唉!……”
“听说王少怀在这段时间里正准备考工程师?”
“是的。公司特别开会研究过这件事,支持他考工程师。”
“为此他在跟公司的金翻译补习英语吗?”
“啊……是的。”
“金翻译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
“女的?”
“是,女的。”
“我想知道她的一般情况。”
“姓名:金飞飞;性别:女;一九五五年生于吉林长春;文化程度:大专;已婚,丈夫现在吉林一家进出口公司任日文翻译。该同志政治可靠,要求上进,英语水平在公司数一数二。”
真是个人事处长!满肚子装的都是人事档案!
“这么说,金飞飞与丈夫分居?”
“分居多年啰!咱们搞不到进京指标,一时还解决不了她的困难。”
“王少怀是从什么时候跟金飞飞补习英语的?”
“今年四月初开始的。这也是公司开会决定的。”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今年四月初。”
啊,四月初……
“一直到出事,都在补习吗?”
“都在补习。”
“一般是什么时间补习?”
“下班后,有时候星期天也补习。”
“都在哪儿补习?”
“在他办公室里。这也是公司开会决定的……听说,有时候也去家里补习……”
“去谁家?”
“当然是王经理家里呗!……不过,这是我瞎分析的,不算结论。因为金飞飞在京无亲属,现住公司女单身宿舍。”
去王少怀家?这显然与王妻说的情况不符。
难道,王少怀也把金飞飞带到了丁字街?……
啊,四月初……
这是王少怀开始跟金飞飞补习英语的日子;
也是王少怀与欧阳云之间的关系开始走下坡路的日子。
难道,这只是在时间上的偶然巧合吗?
我一步步设想着。
我又一次次把设想推翻。
一切都是谜。
答案在哪里?
我抬头望望窗外,仿佛满天的繁星已不像刚才那样多了,也不像刚才那样亮了。夜也如同睡着了一般,睡得那样深沉,远处近处都没有一点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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