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云层太厚。”桑楚道,“真见鬼,你们古城的天气是怎么了?”
二毛摇摇头,随即小声说:“快把烟掐掉,有人过来了。”
桑楚顺栅栏把烟送了出来,没掐。二毛只得假模假势地吸了一口。那人疑惑地看了他们一会儿,转身走了。二毛捏着烟的手又递了进来,两个人一阵鬼笑。
十分钟后,车子开上了通往市区的公路,路很直,但很远,据说有十七八公里。
“也就是说,至今没有目标?”桑楚侧脸望着窗外那一片片正在包心的大白菜,语调有几分不满。
“嗯,案子僵住了。不过,也不是没有线索。”二毛从口袋里掏出一团东西扔给桑楚,“你看这个有用吗?”
桑楚提起那东西抖了抖,原来是一条女人用的白纱巾。
“哪来的?”
“平阳路牛肉面馆送来的。”
“勘察现场时为什么没发现?”
“它被一个女服务员捡走了。出事以后,那位小姐起先还没当回事,直到昨天,才感到不对头,把它送来了。那孩子姓邱。”
桑楚嗯了一声:“她说没说在哪儿拣到的?”
“在墙角,死者左侧的那个墙角儿。她十分肯定地说,拣到纱巾时,那人还活得好好的。”
“关于穿红风衣的女人,她有什么印象吗?”
“有,她非常肯定地说,那女人一直和死者在一起,所介绍的外部特征与那个叫猴子的男服务员完全一致。”
“嗯,”桑楚点点头,“你是否认为这条纱巾和那女人有关?”
二毛道:“从它失落的位置分析,无疑是那女人扔掉的。因为只有那张餐桌位于那个角落。但令人不解的是,纱巾上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很干净,她为什么要把它扔掉呢?”
“等等,”桑楚敲敲椅背,“你为什么强调它是被扔掉的?难道不会是无意间失落的吗?”
“不,是扔掉的。因为它的落点距餐桌有一米五左右,无意间失落的话,绝不会落在那里。”
“不对,这里有问题。”桑楚提醒道,“照这个说法,它倒更像田朝扔掉的。想想看他距离墙角更近。”
“可田朝身上怎么会带着这玩意儿?”二毛十分不解。
“因为他是个有病的人。”桑楚把纱巾塞进口袋里。
二毛似有所悟地唔了一声。
桑楚没再吭气。
根据二毛介绍的情况,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已是相当不错了。也就是说,该达到的已经达到了,要想有所突破,前提只剩下一个,那就是从田朝的遗物中找到线索。对此他还是有信心的。根据多年的办案经验,他相信类似于田朝这种善弄文墨又存在心理障碍的人,绝不会不留下些文字一类的东西。目前最难解释的是,死者身上没有针眼儿,毒剂是怎么发挥作用的呢?
汽车已接近市区,由于车流量增加,开始堵车。二毛一个劲儿地按喇叭,仍旧无济于事。
“我想,咱们应该直接去死者家。”桑楚说。
“你不想休息一下?”
“当然想,但时间不允许了,我担心死者家属把遗物处理掉。”
“不要紧,死者的母亲昨天还躺在医院里。”
“现在已经不是昨天了。”桑楚强调道,“况且,老太太是最没经验的。”
二毛同意了。
非常值得庆幸,当他们赶到田朝家门口时,一个收废品的小贩正提着杆破秤立在门外,再晚来一会儿,那三捆东西就可能被田朝的姐姐换成钱了。在她眼里,这些破纸无疑是废品。
二毛毫不留情地轰走了小贩,而且十分愤怒地冲那女人大叫:“就算卖你也应该卖给我呀!”
桑楚及时地喝退了他,向一位处在悲痛中的女人发火,良心大大地不好。看得出,这是个文化不高而且终日操劳的妇女,家境也肯定不怎么好,弟弟的死亡对她的打击,使那张本来就病怏怏的脸更加憔悴。也许她没弄懂二毛朝她发火的原因,怔怔地立在那儿说不出话。桑楚只得作解释。
“噢,这个我懂。”女人说,“有用的东西我全留着呢,这些是废纸。”
“废纸也有用。”桑楚请她到屋里去谈,然后命令二毛老老实实把那三捆东西清理一遍,一张纸片也不许漏掉。
这是个两家合用的小院,田朝住西屋。从颓败的墙壁和杂草丛生的瓦楞上可以看出,这个院子已经很有年头了。可能它曾是某个大宅院的一部分,后来被人为地分割出来。因此,它不可能有天井一类的东西,只在靠山墙处安了个公用自来水龙头。田朝的房间紧靠着那龙头。西房有两间,另一间的门半关着,有老年人的哼哼声。
“老太太接回来了?”桑楚望了那屋门一眼。
女人点点头:“今天早上接回来的,住院太贵了。”
桑楚表示理解。他站在田朝的写字台前,望着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顺手拿起两个信封看了看,那是两个杂志的公用信封,这和二毛了解到的情况很吻合,田朝爱写诗。
“田朝经常收到稿费吗?”桑楚对搞写作的人一向很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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