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这个疯诗人!”他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扔掉那报纸。
可是,他马上又把那报纸拣了回来,因为他发现,那骂人话旁边有一幅照片,引起他注意的是,照片上的一个人头被圆珠笔涂成了个黑疙瘩。他赶忙拣回第一张,眼睛立刻睁大了,那报上也有一幅照片,同样也有一个黑瘩疙。
再翻看其余几张,他抬起头来:“二毛,看来咱们来对了。”
二毛停住了手。
“走!”桑楚一拍大腿,快活地站起身来。将那卷报纸和田朝的十来个杂记本放进一只塑料袋里,“今晚上咱们开夜车。”
女人送他们出门,既不说什么,也不问什么,在她眼里,显然一切都成为了过去。
刚要上车,桑楚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叫住那准备关门的女人。
“等一等。”他重又走回来,从口袋里抽出那条白纱巾,“顺便问一下,这东西是田朝的吗?”
女人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即摆手道:“不,田朝怎么会有这些东西?这不是田朝的。”
“谢谢。”桑楚不再多问,返身钻进了汽车。
那门轻轻地关上了。
“看出没有?”他冲二毛挤了挤眼,“她认识这条纱巾。”
殷培兴请桑楚和二毛吃狗肉,秋季进补,他强调这条狗是从二百多里地以外搞来的。
“但愿不是疯狗。”桑楚打着哈哈。
他叫二毛先看看那堆东西,自己钻进卫生间去冲澡。殷培兴给他打开热水器,他叫他关掉,声明自己从来都是冷水浴。一通臭搓,出来的时候,小老头满面红光。可是他马上就发现,殷培兴和二毛的神色有点不对头。
“怎么啦?是不是看出了什么问题。”
“叫你说对了,桑楚。”殷培兴抱着保温杯坐在沙发里。他叫二毛把报纸给桑楚,而后低声说,“看见没有,所有涂了人头的照片有一个共同点。”
市委副书记、市长穆天一。
照片的解说文字上是这么写的,被田朝无情地涂掉的是这位名盖一方的父母官。
房间里有些沉闷。桑楚把报纸扔在茶几上,用力地拿浴巾擦着湿淋淋的头发,然后在藤椅上坐了下来。
“×,扯出个大人物!”他从殷培兴手里拿过保温杯,吹开茶叶喝了一口,“这回够你老兄喝一壶的了。”
“先别说风凉话,桑楚。别看我这个人平常稀里马哈的,玩起真格的来,我从来没含糊过。”殷培兴搔了搔头皮,又道,“问题是,穆市长和田朝的死亡怎么才能扯到一块?这不好解释,非常不好解释。”
二毛去厨房看了看狗肉,回来说快烂了。
殷培兴叫他把碗里泡着的黄芪放进去:“连汤一起,用文火。”
然后他面对桑楚,神色严峻地说:“桑楚,你怎么认为?”
“先让我穿上裤子好不好?”桑楚甩掉了浴巾。
殷培兴扫兴地看了他一眼,望着天花板道:“桑楚,你真他妈够瘦的!”
“瘦是瘦,有肌肉。”桑楚系着裤带,又把穿倒的鞋调个个儿,“老兄,让我想想好不好,牵扯到大人物,我必须认真对待。”
“听你这意思,穆天一果然和此案有关?”
“那倒不一定。因为田朝有精神病,很可能会有些难以解释的行为。不过,据我所知,他的精神病属于轻度的,自知力很明显。况且,他敌视的目标很集中。”
“还是有关系。”
“但不一定是直接关系。”桑楚收拾妥当,点燃了一支烟。
二毛从厨房回来,在他对面坐下了。
“看得出来,田朝对这个大人物是充满敌意的。再看报纸的日期,从四年前到最近,都有。也就是说,这敌意是从很早的时候就出现的。二毛,我好像记得你说过,据许萌介绍,四年前导致田朝发病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听到一位大人物的女儿的事情而受到了刺激?”
“是的,我也想到了这一点。”二毛认真地点点头,“猜得不错的话,那个大人物正是穆市长。”
“猜不行,要找许萌落实一下。”桑楚道。
“十有八九叫他猜对了。”殷培兴欠了欠身子,“穆天一的女儿的确是四年前出国的。”
“她去了哪国?”二毛追问。
“意大利。”
“那就对了!”二毛一拍大腿,“和许萌说的完全一致。”
“少废话,去看看你的肉。”殷培兴有些烦。
“我的肉?”二毛歪了歪那瓦西里式的脑袋,无奈地去了。
桑楚瞟了殷培兴一眼,笑道:“老兄,你是不是有点儿紧张?”
“屁话,我吃了二十多年公安饭,还不知道紧张是什么滋味儿。头疼的是,为什么是他?在眼下这茬儿领导者中,他是资历最老的一个,从八○年就是古城的核心人物。社会基础十分广泛,据说北京还有人。”
“你还是紧张了。”桑楚摆摆手,“别否认,这事儿如果出在一般人身上,你绝不会这么挠头。问题是,我眼下并不认为此案和穆什么一有直接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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