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于是,那个女人的丈夫应是最仇恨丛处长的人。要杀害丛处长,应该比较容易,比如,埋伏起来,当他路过那个缺口时,将他推下堡坎。”
安明点点头:“但是,如果遭遇埋伏,就算来不及搏斗,至少也是应该喊叫的呀!”
搬运尸体时,警方问了周围居民,没有任何人听到一点儿动静。
要想无声无息地杀害一个正值壮年的大汉,仅靠暴力显然不行。
那么,就得让他的身体处于非常软弱的状态,而且没法喊叫……想到这一层时,两人目光闪闪相击,迸出火花。
次日两人去见了刑侦处苏科长,提请尸检,目的:丛处长有没有被人用药物伤害?
例如:下毒。昨晚两人最后的思维就是归结至此。
苏科长也是《法制与生活》的老朋友了,还有一层,他的父亲,人称大叔的退休警官,一直被欧阳老板返聘在报社管理资料。
苏科长说:“应该。而且要落实头部的摔伤是否能够致死。”
然而尸检报告让人失望:胃部容留物未发现毒物;头部摔伤能够致死。
只好将这个结果通知了林老师。
报社则接到区委电话通知:丛处长将于明天上午火化,届时举行告别仪式。
下午,报社做告别仪式的准备。欧阳亲自提笔书写挽联。这位老总书法底子没得说,伤脑筋的是措词。连“英年早逝”一类的话都不好说。
问颇有古学的三空,三空叹口气,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老总摇头:“等于没说。”
三空以指击桌,有顷,又说:“生能善待朋辈,死有灵魂安息。”
丛处长与下级及基层的关系倒还融洽。欧阳深深地呼吸着,说:“倒也讲了一句老实话。将就吧。”遂着了墨。正端详,电话响了。
是找安明。安明接电话,却是林老师,语气相当急迫。“我想来想去,”她说:“仍然觉得老丛的事不能就这么了了。你能不能马上到我家来?”
“有什么事?”
“有一些东西不好随便示人的,但我觉得应该让你看一看。看了怎么样,再商量。”
“好,我马上来。”安明放了电话。
到了林老师家,宾主坐定。林老师说了声“孩子在上学”,便沉默了。安明感到了她的心中有事,也不催,只喝水等待。
半晌,林老师调整了过来,平静地说——
“老丛是西北人,农牧人后代,心实。他虽写诗,还是实。太实诗自然上不去,他不可能成为出色的诗人,倒是一旦有了什么念头,就很难丢开。
“所以,去年夏天,他很困难地告诉我,他不知咋的就爱上了一个女子,难以自拔了。我立刻说你要咋的都依你,我是孩儿他娘,你是孩儿他爹,我俩千万不要互相伤害。
“这种事我没有思想准备,但理解起来不困难。我教外国文学,出于知识更替的需要,很注意关注当代的外国文学,对人性人心的走势很了解。总之什么事长藏于心的时代正在过去,永恒二字正在成为历史,这个虽然残酷,也是必然,拉也拉不住的。
“但是,总之有些不甘,而且还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好奇心。于是,”说到此处,这位副教授语多羞涩,面目尴尬,“……我悄悄雇了人,对他进行侦查。”
结果:“同丛处长相好的这个女人叫南向东,这名字很怪异,不伦不类,但人长得非常好。不能不承认,就连我见了也动心。而且还是位总经理,管理着北郊那个有名的蟠龙体育运动中心。”
“就是有高尔夫练习场的那个?”
“对。南向东是学英语的,毕业于四川外语学院。她今年32岁,已离婚,前夫现在美国,是她高年级的校友。她有一个女儿,6岁。这个蟠龙运动场,隶属于美国蟠龙集团,华人开办。”
原来“那个女人”乃自由之身,安明想,那么怎么还会有“难以逾越的障碍”?
似乎看透了安明的疑问,林老师说:“但是,在南向东和老丛之间,插着一个男人,就是老丛的朋友,不,应该说叫哥们儿,建材局的管局长,形成一个典型的,就像小说中的——三角。”
林老师拿出来一摞照片。安明瞄了一眼,就明白了这就是那些“不可随便示人”的东西。
“这个女人就是南向东?”她问,得到回答,她不由得赞叹,“太美丽了。超出我的想象!”
“说美丽就太简单了。我偷偷去看过她本人,觉得那是我所见过的最完美又最高级的女人。难怪老丛迫不及待地向我摊牌!”林老师掉下了眼泪。
这些照片可分两类:南向东与丛处长;南向东与管局长。
“管局长和老丛是大学同学。他是早就离了婚的。在他还是个副处长时他前妻趁自己还有最后一抹青春嫁给了一位成功的商人,将孩子也带走了。”建材局所辖企业大多亏损。
安明盯着照片上的三个“自由人”。很显然南向东——如老话所说——脚踩两只船。
有这样的照片:南向东亲吻男人的脸颊。既有吻丛处长的,也有吻管局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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