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居然就来了,李建明当然很高兴,临走送了他几袋黑木耳。
苏科长问:“他有没有向你要什么药品?”
李所长怔住。良久,才迟疑地说:“……他要了一点毒蕈。”
“他说没说做什么用?”
“说了,他要杀死一条恶狗。”
丛处长对李建明说,他有邻居养有大狼狗,咬人的,四邻不安;但主人凶悍,有猎枪,还有一帮哥们儿,所以众人敢怒不敢言。丛处长一直寻思怎样杀死它又不被发现。
“那还不简单,慢性毒杀!”李所长自己说。
“我也想到这个,”丛处长说,“但又不能反复下毒。下一次,让那家伙过几天再死。”
这样最好就是毒蕈了。而且现成。
苏科长点点头:“但是,这种药物是严格控制的呀!”
“是。只是出于,丛星明是这样级别的一位领导,我怎么好拒绝呢?拒绝不就是防着他吗?”半晌,李所长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丛星明他该没有出什么事吧。”
“可惜呀,李所长,你没有防着他,所以没能救了他。现在这种官员不少啊!”末了苏科长结论似的宣布:丛星明想毒死别人,却自己喝下了毒药。
《法制与生活》报社。苏科长向老板欧阳建议:丛处长的死因,对外仍称醉后失足。真相太残酷,对任何人,尤其是他的孩子,没有好处。“而且,是丛处长他自己退出了生活,事实上对别人没有造成伤害。所以,不要责备他,让他安息吧!”
欧阳说:“是呀,他自己退出了生活,但是,他本来生活得好好的呀!”
安明说:“他想生活得更好。”
三空说:“他想得到不属于他的东西。他已经习惯了达到目的,所以轻易地产生了愿望。”
欧阳说:“南向东只是不愿意嫁给他嘛!他有什么必要去下手?”
安明说:“老板,前几天我也这样想过。但是现在我综合起来思考后,感到丛处长的动机完全是成立的。”
丛处长对南向东是憎恨的:憎恨她利用他的权力,又玩弄他的感情。
他其实又非常爱这个女人,他不愿意任何别的男人得到她。如果龙先生得到了南向东,他就输给了金钱;如果管局长得到,他就输给了魅力。
他没法向前妻交待。他已经感到了她的嘲笑。只有南向东突然死去,她才无话可说。
大家都叹息着点点头。最后,苏科长说:“丛处长将权力与魅力混淆了,所以误以为南向东爱着他。在这一点上,他不如管局长清醒。而且,他选定一处地方,让手机只能打进不能打出,他自己也因此被调开,所以说什么事都是一柄双刃剑,能伤了别人的,也能伤了自己。”
原载《啄木鸟》,2000年第7期
危险家庭
冯 华
第一章
1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梅雨季节的南方城市,空气湿热滞浊,令人无法顺畅地呼吸。普晴走在街上,心里恍恍惚惚,仿佛还沉浸在梦里。然而隐隐有个声音在她脑海深处飘荡着。那声音断续而且朦胧,如同一个充满危险的信号在提示她,却让她无法弄清楚那警示中的含意。
普晴在路边的人行道上走着,地面是铺设得平整美观的花色方砖,道路如此平坦,普晴的脚步却像遭遇了什么障碍一般,有些深浅不定的起伏。普晴看到擦身而过的路人似乎都在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扫视自己,那目光里充满普晴说不清的内容,令她心里不可克制地涌起不安。
普晴不由得伸手抚摸自己的头发,头发是和平常一样用发夹束在脑后的。不安的情绪并没有离她而去,她开始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头,以至于会引起路人异样的目光,虽然普晴记得刚才出门前,她曾在镜子前打量过自己,那时镜子里的面孔,除了因睡眠很差带来的一脸倦色,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又和一个素不相识的行人擦身而过。普晴分明看到,这个退休老干部模样的路人微微皱起眉头,向她投来一瞥,而这目光里同样含有某种令普晴不安的信息。普晴的脚步在平坦的人行道上一绊,几乎跌倒。她不得不狼狈而无助地停下来,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能够一下子飞回到自己家里。
老干部模样的路人放慢脚步,看得出他有几分迟疑,在对普晴开口前,下意识地前后看了两眼,然后以一种身正不怕影子歪的语气问普晴:“你没事吧?”
普晴看到对面很长一段路没人走来,又回头看看身后,有两个行人,但距离还远。她鼓足勇气对老干部说:“麻烦你告诉我,我怎么了?”
对方的眼神变得更讶异,普晴随即意识到自己的问话实在不合情理。空气似乎更湿浊,尽管她努力令自己保持镇静,但呼吸仍急促起来:“对不起,老同志,我不是在跟您开玩笑,我实在……。我不知道自己出什么事儿了,为什么每个人都用这种眼神儿看我。求您告诉我,我什么地方让你们觉得不对劲儿了?”
老干部相信了普晴的诚意,他善意地解释:“我以为你身体……不舒服,好好的路怎么好像要摔跤?还有、还有……你会不会把衣服穿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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