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紧张,别紧张,这是自己吓自己……”普晴头脑中所剩不多的一丝理智提醒她保持冷静。“也许是有人打错了电话,也许有人在和我开玩笑……”为了安慰自己,普晴轻声地嘀咕着。
就在普晴的情绪刚刚开始变得平稳时,电话铃突然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普晴逼着自己马上伸手接起了电话,大声问:“喂?是谁?”
电话里静了两秒钟,然后再次传来刚才那个可怕的声音。
“救……救……我……”那个飘忽的女声痛苦地呻吟着。
普晴闭了闭眼睛,长长吸了口气,尽量用镇定的语气一连串地问:“你是谁?是不是有什么危险?要不要我帮你报警?”
话筒里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没有人应答。仔细分辨,可以听出呻吟声中,还夹杂着某种硬物敲击出的“梆梆”声,而呻吟声似乎随着敲击的节奏变化着强弱。
普晴声音颤抖着,鼓足勇气又问了一次:“你是不是需要人帮忙?你告诉我地址,我帮你报警。”
电话里安静下来,很快,里面传来断线后急促的“嘟嘟”声。光线朦胧的卧室里,夜,重归寂静。普晴大口大口喘息,紧紧盯着电话机,可以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她怀着极度的惊恐等待着电话铃再次响起,但没有等到铃声。到了最后,普晴再也无法忍受如此的恐惧,她战战兢兢地拿起话筒,拨通了父母家中的电话。
很快,电话里传来母亲略带睡意的声音:“喂?”
一瞬间,普晴迟疑了,她不知该对母亲说什么。普晴已经三十五岁,她自己已有了一个五岁的女儿,不应该再依偎在母亲怀里寻求保护了。更何况对于自己这样的状况,即使告诉了母亲,母亲又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短暂的沉默后,普晴轻轻放下了电话。
4
普克和搭档主办的一个案子顺利告破。由于近来刑警大队的工作相对轻松,加上普克接连办案,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休息,并且普克对旅游的爱好人尽皆知,因此作为奖励,队长给普克放了两个星期的假,让他随便去哪里走走,前提是必须保持和队里的联系,如果有案子需要,要做到随时召唤随时返回。
按照普克原来的计划,打算和妻子米朵一起回外地L市的父母家一趟。但米朵所在的外科最近病人很多,都在排着队等待手术。偏偏她有两位同事生了病,人手紧缺,因此无法离开休假。不得已,普克只得改变计划,自己独自回家探亲。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普克回到父母家中。一路上普克的心情颇有几分不平静,他努力回忆着,隐约记得自己已有三四年没有回过家了。虽然和父母家相距一千多公里,但是按照现在的交通状况,这根本无法算作普克长久不回家的理由。普克心里清楚,这只是“非不能也,而不为也”。
一踏进父母的家门,普克就被惆怅的情绪笼罩了。虽然早就知道父母年事已高,但对老人来说,几年间的衰老似乎是在加速作用。普克没想到父母的外貌会有这么大的改变,精神状况也不算太好。只有一个老习惯没有改变,父亲还是喜欢喝酒,喝过酒还是喜欢和母亲吵嘴。只是母亲比普克印象中更淡然更沉默,当她略显浑浊的眼睛默默注视着普克时,普克心中总有种淡淡的酸楚感。这种时候,普克愿意上前轻轻握着母亲布满老年斑的手,什么话也不说,在她身边安静地坐上一会儿。
自从回到家,最令普克感觉惊讶的,是和父母同住一个城市的妹妹普晴。
普克离家多年,最近一次回家探亲也在三四年前了。而妹妹普晴大学毕业后,分配回到父母身边,在本市一家重点中学当了老师,一直没有离开过这个城市。婚后普晴就搬出父母家,住到丈夫袁和平单位分的住房里,在三十岁时普晴生了女儿月月。还是在月月周岁时,普克回来探望过一次父母和妹妹,再次见面,已相隔了四年。
普克和妹妹年龄相差不多,从小两人感情就比较好。后来普克离家远游,多年不归,和普晴见面少了,但书信或电话的联系还是比较多。很多消息,普克都是通过普晴来和父母家中转的。但这几年里,普晴不太和普克通信了,偶尔的电话中,也总是流露出家庭和学校都很忙的意思,尤其近半年来,除了普克主动打过去的少数几个电话,普晴几乎没有主动和哥哥联系过。
只有一次,大约在两个星期前,普克接到过妹妹一个电话,虽然普晴说没什么事儿,只是问候一下普克和嫂子米朵,但普克还是听出来妹妹语气中似乎有些什么没说出的内容。也正是因此,普克才下了回家探亲的决心。否则,也许他会和米朵去一次云南丽江,那是他们两人向往了很久的地方。
这次普克回家,住在城里另一个区的妹妹当晚就赶回来了。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妹夫袁和平及小外甥女月月。只是寒暄几句后,普克就发现普晴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憔悴了许多,从前一向显得比实际年龄小的娃娃脸,现在却像超过了真实年龄。更令普克隐隐不安的是,普晴即使在笑着和普克说话,明显想表达亲密时,眼睛里也有种说不出的恍惚和焦虑。
至于妹夫袁和平和小外甥女月月,看起来状况倒是不错。普克和袁和平不太熟悉,仅见过几次面,每次袁和平都给普克留下沉稳踏实的印象。他的话不太多,和普克年龄差不多,体态比清瘦的普克略显宽厚,但并不像许多政府机关的领导那样发福。面部线条显得很阳刚,但表情却十分温和诚恳,在和普晴、月月说话时,态度非常和蔼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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