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骑助力车。”普晴匆忙说了一句,跟普克道声再见,就把电话挂了。
普克放好电话,在原地默默地站了一会儿。说不清为什么,在电话里听到妹妹的声音,又让普克觉得她是那么正常、健康,好像跟昨晚从母亲那里听来的不太一样,而更像从前普克印象中那个善良细心善解人意的妹妹。这两种感觉的差异,令普克觉得有说不出的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在哪里出现了差错,普克能感觉到差错的存在,却摸不清它究竟在哪里。
“警察叔叔舅舅,妈妈说老鼠藏到好深好深的洞里了,要是坏蛋也藏到老鼠洞里,怎么把他们抓出来呢?”
忽然间,小外甥女月月清脆的童声出现在普克脑海里。想到这个可爱的小丫头精灵俏丽的模样,想到她好奇的目光和问话,以及她对普克特殊好玩的称呼,普克站在原地无声地微笑起来。
3
普晴的大半个白天在忙碌中过去了。早上接过普克的电话,时间已经有些紧张,袁和平已将月月去幼儿园的东西都准备好,站在门口等普晴,看普晴把电话一放,随口问了一句普克打电话有什么事儿。普晴说没什么,哥哥有件小事情想跟她商量,让她晚上回家。袁和平便和普晴打了个招呼,嘱咐她送孩子去幼儿园,自己先赶去上班了。
普晴有几分歉意,一边匆匆地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答应袁和平:“好的好的,你快走吧,别迟到了。我马上就好了。”
袁和平看了看墙上的钟,换下拖鞋说:“骑车当心点儿,我真得走了。今天下午你有课,还是我接孩子吧。”说完他匆忙离开家上班去了。
普晴收拾东西时,月月站在门边,有点儿不耐烦地抱怨:“妈妈,你怎么这么磨蹭呀。”
普晴临出门前,站在原地迟疑着,努力回想自己有没有什么又忘记的。一边的月月小大人似的说:“妈妈,你好好想想,别又忘了东西。”
普晴低头打量自己身上的衣服——自从那个星期天她居然穿着睡裙外出后,每次出门前她都会担心自己重复出现类似的错误——没问题,是她平素上班常穿的衣裙。可莫名其妙的,普晴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害怕有什么事情自己遗漏了没想起来,到时又后悔自己的粗心。
“宝贝,”普晴不自信地问女儿,“帮妈妈看看,妈妈身上没什么不对劲儿吧?”
月月认真地上下打量普晴一会儿,一本正经地安慰她:“好了,今天都对劲儿啦。”
普晴重重在月月脸上亲了一下,这才急忙带着女儿出门。到了楼下车棚,推出那辆电瓶助力车,把孩子抱到后座上坐好,然后自己骑上车,先将女儿送到幼儿园,又匆匆忙忙赶到自己的学校。正是酷暑天气,普晴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满脸是汗,好在今天没出什么差错,该带的东西都带了。接下来的时间,普晴按部就班地忙碌,一切工作都难得的顺利。
有时候普晴脑子里念头一闪,有几分欣慰:可能还是和平说得对,我其实没什么毛病,就是太粗心了。只要经常提醒自己多加注意,生活不是很正常吗?
这样想着,普晴被打击了将近半年的信心,忽然又恢复了几分。同时她心里暗暗生出对丈夫的感激,如果不是和平一直耐心温柔地对待她,就算她生理上并没有太严重的问题,说不定心理上会先垮掉。
下午给学生上完最后一节课,普晴疲倦地抱着一摞作业本回到办公室。大办公室里几乎没什么人了,只有对面办公桌的李老师还在,手里拿着笔正低头给学生批改作业。
普晴和李老师招呼了一声,在自己桌前坐下,却听到对面李老师压抑的啜泣声。普晴仔细一看,惊讶地看见李老师正在默默掉眼泪,忙关切地问:“李老师,出什么事啦?”
李老师被普晴发现了秘密,索性扔下手中的笔,趴到桌子上,像个小姑娘一样呜呜咽咽地哭起来。普晴不由为李老师担心,但李老师这样哭着不说话,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不无忧虑地望着她,时不时劝慰几句。因为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普晴的劝慰只能是空泛无力的。
好一会儿,李老师的哭声渐渐停息了,只剩无声的抽噎。她起身用纸巾擦干眼睛,低头看着桌面上的作业本,沉默片刻,低声说:“普老师,我想离婚。”
普晴很吃惊:“为什么?你跟爱人吵架了?”
问这句话时,普晴心里有点儿不平静。李老师和普晴年龄相当,性格比普晴内向些。她爱人是本市一所高校的副教授,两人都是知识分子,孩子已经上了小学,应该说是一个不错的家庭。平时李老师虽然话不太多,但老师们偶尔在办公室闲聊时,还是能听出她对自己家庭是比较满意的。
可现在听了普晴的问话,李老师脸上泪痕未干,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是吵架了,但我想离婚,却不只是因为这次吵架。”
“唉,李老师,”普晴试着小心地劝慰道,“两口子吵吵架也是正常现象,就算有什么误会,大家解释解释,弄清楚就好了,可别意气用事。”
李老师没有马上回答,沉默了几秒钟,忽然把长袖衫的袖子使劲儿往上一卷,红着眼睛对普晴嚷:“你看看我是不是意气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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