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的义肢是铁制的,既笨重又难看。但现代的义肢则是硅胶材质,据说使用起来非常轻松,走路的姿势也与正常人一模一样,甚至要跑、要跳都不是问题。除了杀人之外,你从不在外人面前使用义肢,因为,你必须在警方面前维持坐着轮椅的形象。
“因此,警方在鉴识辜明孝死亡现场时,才会找到一组身份无法辨识的脚印。这组脚印,不属于案件关系人的任何一个,再加上周培巨的认罪和辜明孝的遗书,因此,警方只好判定这组脚印与案件毫不相涉。”
“你没有办法证明你的推论!”
辜崇希的口气非常狂傲。
“我可以确定,火象星座绝对不是辜明孝。我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到辜明孝的印象。他的眼神空洞无力,灵魂好像被网络吸干了,绝对不是守株待兔的阴险主谋。”
“其实,你伪造的遗书,只有一个破绽——那就是,辜明孝的身上并没有撒到洗衣粉!我之所以记住他的脸,是因为他在我准备向前抓住周培巨时,突然昏倒了,而非因为洗衣粉。
“辜明孝和杨菱涓两人的座位距离,比你以为的还要远。而且,当时我一直盯着周培巨的行动,一等他掏出塑料袋就立刻冲上去了。他根本来不及把洗衣粉撒远。
“如果你事后曾经跟周培巨确认过这一点,你就不会在遗书里留下这个破绽。当然,也许你确认过,但他因为怕你生气,所以没有对你说实话。
“另外,在辜明孝的遗书里,完全没有提到入侵许卿怡和高家薇住处的方法。说真的,即便辜明孝有办法通过网络去监控她们的行为,但他要如何侵入她们的住处呢?这可不是成为黑客就能够做到的事情呢。
“辜崇希,但你就不一样了。你是成人,而且你有钱,也比较了解女人。也许你所选择的这几位女性受害者,都曾经在你的设计下,跟你秘密谈过恋爱,甚至发生过一夜情。你一定有取得钥匙的机会。而辜明孝毕竟只是个国中生,再怎么聪明也进不去她们的住处。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在遗书中说明入侵的方法。以辜明孝的年龄,他很难有办法勾引到那些比他年长的女性。你特意写出来嫁祸给辜明孝,反而会留下明显的破绽,让警方怀疑这封遗书的真实性。
“况且,要进行时间漫长、天罗地网的全程监控,绝对不是一个学生或工程师能办到的——即便是跷班、逃课来做,也不可能维持那么久。只有像你这样,继承一笔遗产,足不出户、无须工作、满肚子脏水的人,才有能力达成!”
“张钧见!你给我滚!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如果你要我马上走,没问题。”我缓缓走向玄关,“你最好已经把义肢销毁了。不,我相信你并未销毁。你这么自以为是,一定认为警察不会怀疑你。况且,刻意销毁或丢弃,反而更容易引起旁人注意。
“你的义肢一定还在这间房子里。我一走,就会立刻报警。吕益强会带着搜索令和五十个警察来找你,把你的屋子彻底搜一遍,找出你的义肢,比对那组找不到主人的脚印。你信不信?”
辜崇希的态度陡地妥协软化。
“好……张钧见,”他以颤抖的声音回答,“你真行。明卉和明孝的保险金,很快就会获得理赔。我愿意给你三成。”
“我对你的钱没什么兴趣。”
“……那你要什么?”辜崇希显得非常紧张。
“全部的真相。”
“什么意思?”
“虽然我知道你的杀人动机,但连续焚尸案里有几件事,我还是不了解你真正的目的。”我停住脚步,回头望着辜崇希。“好比说,你为何要在凶案现场挂一条吊人索?单纯只是为了暗示曾玉寻的复仇?”
“当然不止。”辜崇希见我似乎被他说服了,笑了一声。“实际上,吊绳可以让我的焚尸作业更方便。”
“怎么说?”
“哈安博士的灯心效应实验,是所有条件吻合的理想结果。真正的实作相当麻烦,并不容易操纵各种变因,而我也不允许稍有一丝错误。于是,我准备了一个装满动物脂肪的点滴袋,拉出导管来控制浸润衣物的脂肪和火势。点滴袋刚好可以吊在绳圈上。”
“你的意思是说……”我的脑海中浮现辜崇希处理尸体的诡异画面,顿时感到有点恶心。“你待在现场焚尸,直到尸体燃烧殆尽?”
“为了不让结果失控,我一定要待在现场八个小时以上,等到尸体烧完才能放心离开。我知道,对你而言这很难想象。”
“你为何如此偏执,非烧光这些受害者的尸体不可?”
辜崇希没有立即回答,好像有点儿不愿意说。“当我在烧这些女孩子的时候,我会想起过去与她们相处的每一件往事。包括明卉在内,她们全都是外貌清纯无辜,但背地里却阴暗污浊的女人。通过网络,才能看穿她们的全貌。她们对男人说过的谎言,比我对她们说过的多太多了……就跟我的妻子一样……”
“明卉跟我死去的妻子长得太像了。其实,自从我妻子死后,我经常在噩梦里遇见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天使的泪滴’这回事。她会嫁给我,完全是在与她父亲怄气。我只是她的奴仆,要不是为了钱,我连一秒钟都忍受不了她。诚如你的猜测,妻子是被我慢慢下毒害死的——我一直忘不了她死时既狰狞又高傲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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