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哪里去了?”他问我。
“心情不好,随便走走。”我故意没说我去E县的事。我想有的事得让他自己调查出来,才更可信。
“那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中午的约会?”他笑着问我。
“嗯,我记得。”
我没心思跟他闲扯,一心想去后门看看那个地沟。所以当他提议从后门出发,到旅馆旁边的小饭店去吃午饭时,我立刻就同意了。
“昨天深更半夜打扰人家,总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我今天中午打算去照顾下他们的生意。”
“你这人倒还知道知恩图报。”我也笑了,又故意问,“可是为什么要走后门?前门不是近得多吗?”
“昨晚我走过这条后街,可总觉得晚上黑漆漆的,不一定能把什么都看清,所以白天想再走一遍。怎么样?陪我走一趟吗?”
“没问题。”我道。
锁上后门的时候,趁谷平不注意,我迅速朝旁边的地沟里瞥了一眼。我离开时丢在那里的眼药水瓶已经不见了。
“走快点儿吧,兄弟,锁个门怎么还这么磨蹭?”谷平已经走出好几步了,他回头来催我。
我连忙跟了上去。无法用言辞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我只能说是有点儿欣慰,有点儿高兴,又有点儿伤感。
“你还好吧?怎么出那么多汗?”谷平望着我的脸说。
我用袖子擦了下额角的汗。
“没什么,是今天天气太热了。”我说。
我们沿着这条小街走到头,就是一条通往大街的小巷。谷平走进这条小巷的时候,忽然神秘地对我说:“小亮,我告诉你件事。”
“什么事?”我掩饰着紧张的心情问道。
现在我对谷平通报的任何新消息都草木皆兵。
“警方最新得到一条消息,曾经有人在二十三日晚上看见‘陆小姐’拉着两个大箱子,由大街走进这条小路。”
“哦?”我很意外。
“所以警方会派人依次询问你们这里的每户人家,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又有什么新的发现。”谷平下意识地摸了摸他的下巴。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给他泼点儿冷水了。
“希望不大。因为这里的房子大多格局一样,靠近小街的这边是厨房,而在晚上八点之后,就没人在厨房忙碌了。晚上这里基本上是一片漆黑,连只野狗都没有。”
谷平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前方。过了会儿,他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条小街岂不是杀人的好地方?”
说得没错。我在心里答道。
午饭照例很丰盛,谷平还请小饭店的店主忠叔跟我们坐在一起喝酒。当然这邀请也不是白白发出的,席间他一边向忠叔热情地敬酒,一边又开始了他的提问。
“隔壁旅馆的那个姓王的客人来这里吃过饭吗?”谷平问道。
忠叔抿了一口小杯子里的白酒,答道:“那人跟他老婆一起来过几次。不过,我对这人印象不好。”
“为什么?”谷平马上来了兴趣。
“他跟你可不一样。你看,同样是大城市来的,一个这么大方,一个就这么抠。不瞒你说,他一共来了三次,次次都让我送他一个菜,结账的时候,还硬要我给他打折。我们做的可是小本生意,你说,如果个个都像他那样,我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忠叔夹了两颗花生米丢在嘴里嚼起来,又忙着招呼我,“小亮,吃啊,别愣着。你妈去世后,你这还是第一次跨进我这门槛呢。”
那倒是真的,上一次我来这家饭店吃饭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母亲刚去世,父亲在这里设了丧宴,请些街坊邻居小酌了一顿。
“小亮可是个好孩子啊!谷法医,你去打听打听,这条街上,谁不知道他?老实能干,有手艺,勤俭持家,还乐于助人,什么替人打个箱子柜子,帮人寄东西啊,什么都干,真不容易……”他忽然夸起我来,搞得我很不自在,我连忙打断了他。
“忠叔,我哪有那么好。那些事我也有收费的。”
“得了,你收多少钱我还不知道?你是真的不错。”他重重点头。
谷平笑起来。
“我也很喜欢小亮,我弟弟要是有小亮一半懂事,我就没那么心烦了。”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谷平还有个弟弟。
“你有弟弟?”我问道。
他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道:“我弟弟全让我妈宠坏了。从小到大,没做过一件像样的事。不提他了。”他又问忠叔,“那个王海南,最后一次来你这里吃饭是什么时候?”
忠叔夹了块醉肴肉,在半空中停了片刻后,说道:“大概就是二十一号吧,那天是我老婆生日,所以记得那日子。我们一家在饭店开了一桌,还请了几个朋友。晚上五点左右,他跟他老婆一起走了进来。”
我发现忠叔跟我一样,也讨厌薛宁,每次提起她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从鼻子里哼气。
“我跟他说,我们不做晚饭生意,这里正在搞家庭聚会呢。但他好像没听见,一屁股就坐下了,还说今天一定要好好吃一顿。我看他们两夫妇,一副筋疲力尽,好像很累的样子,没办法,只好让他们留下了。其实,他们在这里,我真是觉得别扭。人家在这里办生日宴,你们坐在那里算怎么回事?更可气的是,他结账的时候,居然又要我给他打折。妈的,才一百块钱的饭菜,还要打折。这个衰种!吃不起就不要吃!”忠叔将酒杯里的白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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