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出程惜言的身子在微微发抖。我知道她很害怕,但我却很镇定。我相信,即使谷平发现她做过什么也无济于事,因为只要一天找不到王海南,他就无法证明莽草毒素跟她有什么直接关系。即使是我这样的乡下小子也知道,法律讲究的是证据,不是猜想。
“我在小亮家住了几天后,发现他家后院的几株莽草有被剪刀剪去枝叶的痕迹。我调查过了,在本镇,只有狄亮家种有莽草,而你说,你没有去过附近的树林,那么你店里的莽草只能是从他那里……偷的。”他慢慢吐出了最后两个字。
“啊,惜言!你真的做过这种事?!”王云艳再度发出惊叫,但当她别过头看到我后,马上眼睛一亮,“警察先生!你少血口喷人!是狄亮种的那个什么草!肯定就是他干的!他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他还给人处理死掉的动物!只有他这种不正常的人才会做这种事!我们惜言是上过大学,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现在已经在办理出国手续了,她怎么可能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她现在已经完全忘记她跟我家的情分了,不过,我不怪她。我只是听到程惜言正在办理出国手续,微微有点儿失落。
“再说,我们卖出的米团一直都是保质保量的,从来没人说吃了拉肚子什么的,所以一定是有人把那些草什么的,丢在了我们厨房里,狄亮最近来过好几次,他有这个机会……”
“阿姨,你别说了……”程惜言低声道。
“王女士,最近狄亮是来过几次,但每次都是跟我一起来的,我可以肯定,他没去过你们的厨房,”谷平温和地朝她笑笑,“其实你们卖给别人的米团都没问题,只有给王海南的米团里才有莽草。”
“这是为什么?”王云艳愕然地望着谷平。
但谷平没回答她,而是再度把目光转向了程惜言。
“程小姐,我今天去查过你父母车祸的卷宗了。”
她浑身抖了一下。
“车祸的时候,你说你从树丛里走出来的时候,看见一辆商务车把你父母的那辆车撞下了山崖,是不是?”
程惜言咬着嘴唇点了下头。
“你仅仅只看到车吗?”
程惜言低下了头。
“我查了王海南的档案,发现他是八年前被公司辞退的。今天我打了个电话给那家公司,他们告诉我,他之所以会被辞退,是因为他私自将公司的商务车开出去旅游,结果撞坏了。他是在八年前十月被辞退的。他把车开回公司的日子是十月二日,而你父母发生车祸的日期是八年前的十月一日!”谷平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程小姐,我在你送给王海南的外卖米团中发现了莽草,在你厨房里发现了莽草的碎粒,你又有机会偷取狄亮家的莽草。所以我认为,八年前,当你方便之后,在草丛里看见的不只是一辆车,你还看见了王海南。他也许曾经下车查看发生了什么事,这是发生车祸后一个人的正常反应。而这次他出现在本镇时,你认出了他,为了报仇,你企图下毒谋害王海南。你故意接近他也是这个目的。”
屋子里鸦雀无声。
但除了王云艳外,谁也没显出多少惊讶。
“啊,啊,我的天!惜、惜言……这、这……是怎么回事?”王云艳语无伦次地嘟哝着,目光交替落在谷平和她外甥女的身上。
程惜言望着窗外,泪水渐渐蒙上了她的眼。
“惜言!”王云艳忽然大吼一声。
程惜言终于低下头,掉下泪来。
“对不起,阿姨。”
“难道说,这这,这是真的,真的……”王云艳看上去好像快昏过去了,林小姐忙上前扶住她。
“对,那个人,他曾经下车查看过。所以我正好看清了他的脸,”程惜言泣不成声,“他好像是在跟一个女人吵架时才撞上我们那辆车的,后来他们又吵了几句,但是我只看清了他一个人的脸……我、我一看见他,就认出来了。我恨他!是他让我再也见不到我爸妈的!”
“惜言……你怎么可以……”王云艳不断用手摩挲着胸口,像是喘不过气来了。
谷平则对程惜言露出满意的微笑。
“程小姐,你知道王海南的下落吗?”他问道。
这句话一出,林小姐和王云艳两人同时紧张起来,她们一起朝程惜言望去。
程惜言摇头。
“不,他为什么会失踪,我一点儿都不知道。其实……”她犹豫了半天才说下去,“其实,二十二日那天下午,我送外卖去旅馆,我根本没看见他。”
谷平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被压抑的兴奋。
“请说下去。”他鼓励道。
程惜言抬起头,快速扫了他一眼,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才说下去:“嗯,可能是因为我对他一直很热情吧,他好像也有点那个意思,那只是我的感觉……他每次来,都会品尝不同种类的米团,我对他说,我会亲自做米团给他吃,其实,我在米团里加了点莽草,但一开始只是一点点,我不太了解它的毒性……”
“你真糊涂啊……”王云艳痛心疾首地插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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