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鹤拿了他的报告去见团长。
团长正埋头审阅作品。田鹤把袁横的报告放到团长的桌上,说:“这是袁横请求下部队的报告。”
团长仰起脸,看了看田鹤:“什么?”
“他要下部队体验生活去。”
“对!对!”团长站了起来,一面看着报告,一面连声说道。“我早有打算,组织你们创作组下部队去。但还得先在思想上作一些准备,你知道,边疆的生活是艰苦的!他既然主动请求,那就很好,不但他去,还要多派几个人一道去,让他负责领导。你看好不好?”
团长用征求的口吻来探询田鹤的意见。看田鹤没有表示不同的意见后,团长就说:“你回去和袁横研究一下,提出你们的方案来。”
在田鹤走后,团长又仔细地读着袁横的请求报告:“我愿意到艰苦的边地去,和战士战斗、生活在一起,以改造我的小资产阶级的感情,克服我现存的创作思想的缺点。我不怕艰苦,愈艰苦愈觉得有意义……”团长不由得现出喜悦的微笑:“不错,是个有出息的青年人。”
冬天到了。要是在北方,大雪早已降落,树木也脱得光秃秃的,山野间看不到绿色,但这时南方的气候,使北方来的同志,仍觉得是秋天。
在这个时间,出国作战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正在朝鲜的土地上,踏着大雪,向南追击美国侵略军。
同志们念着报纸、听着广播,为这些胜利而兴奋。
袁横带着下部队体验生活的同志突然回来了。
创作组的同志热情欢迎他们。互相热烈地握手、问好,抢着帮助卸下背包,给他们倒水。大家争着问:
“你们辛苦啦!看,脸都晒黑了,人也瘦了。”
“你们收获不少吧?”
袁横和大家应酬之后,跟着田鹤到他们的办公室,田鹤又是报喜又是鼓励地对他说道:“你寄回来的诗和短篇,我都给介绍发表了。”田鹤走向他的办公桌,拉开抽屉,把发表袁横文章的报纸副刊和杂志拿了出来,递给了他。
袁横接了过去,随便翻了一下,表示感谢说:“谢谢你的帮助!”
“还有一个好消息,你的剧本,在这几个月里演出了几十场,团长还写了介绍文章,出版社已把剧本底稿要了去,恐怕不久就可出版。同志,今后继续努力吧!”田鹤为同志的文学成就感到兴奋。
袁横内心感到得意,但他不表露出来,还是谦逊地说:“一切都是靠你和团长的帮助!”
“这次收集的材料,你准备写什么东西?”田鹤问。
“我还没考虑好,有工夫,我把素材和你谈谈,请你指教!”袁横谦逊地答。
沉默了一会儿。
“家里有什么新闻吗?”袁横问。
“家里没有什么别的新闻。但抗美援朝却有不少的好消息。美国侵略者过低估计了中朝人民的力量,梦想从朝鲜打过鸭绿江,结果碰得焦头烂额,也使台湾的残余匪帮大失所望!”
袁横的脸上的肉抽搐了一下,他不愿意听田鹤讲这些消息。因为中朝人民的胜利,像冷水一样浇在他的头上。
他找别的话把田鹤的话岔开。
第二天,袁横又约了他的上司在公园里相会。
“台湾催你的情报很急,你怎么这时才回来!”他的上司对他责备着。
“下去一趟实在不容易,你们需要的情报也很多,路又很远。”袁横诉说着,“给,这是我所调查的军事设施的详细记录。”
他的上司零七八号,打开翻了翻,里边有公路修筑的详细记载,有军队驻扎的位置,有重要的军事工程设施……零七八号深感满意,这比他原来所要的情报要丰富、详尽。他喜洋洋地瞟了袁横一眼,刚才那种责备的态度顿时消失了。他感到袁横有能力、有办法,不由得说道:“你的成绩不坏,我一定帮你请求奖赏!”
袁横微微报以一笑,就再没有其他表情。
八
刘玉自和袁横有了交往之后,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袁横的影子好像老跟在她的左右。特别她扮演他的剧本的女主角之后,觉得和袁横更加接近了。她热爱自己的事业,日夜不息地钻研表演技巧。她需要一个知心的朋友帮助她,而且这个知心朋友,又是个内行、思想进步的人。袁横在刘玉的心目中,是最理想的对象。由于这个缘故,对于过去一个时期有过爱情瓜葛的吴斌,她早已忘得一干二净。说实在的,吴斌倒是个老实人,但远不是她的理想人物,在新中国成立前由于家庭的关系,他们牵扯在一起。解放后,她接触了新的环境、更多的人,使刘玉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的视野,也大大地展开。特别吴斌又不争气,参加革命后,进步很慢,现在还不是个团员。她和他的一点牵连,也最后地断绝了。
刘玉一听袁横回来,就跑到创作组来找他,因他外出没有找见。她有点气,心想:“他现在是个有名的作家了,瞧不起我了!”但一会儿她又想:“他对我很关心,这次下去生活,还给我来了信。”她想到这里,又高兴得脸蛋儿都有点绯红。为了避免创作组的同志看出她这种心情,她扭过头来,一蹦一跳地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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