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老大爷,您走进去可看见了什么?”赵颖着急地插问了一句。
老吕福瞅瞅赵颖,摇摇头:
“没看见什么呀。”
陈飞瞟了赵颖一眼,然后对老吕福说:
“您老接着讲下去吧。”
“我拿来了地板擦子,刚要擦地,这当儿,吴教授从里屋出来了。教授的脸不是好颜色,告诉我这个屋子他自己收拾过了,我一看也像收拾过的样子……”
“他常收拾自己屋子吗?”
“没有,他从来没这么勤快过,我当时也纳闷,又一想,或许他刚成亲,一高兴,人也变得勤快些了吧!”
“以后呢?”
“以后我就一个人收拾试验室去了。”
“在试验室没发现有什么变化吗?”
“没有呵!”
“您老仔细想想,哪怕是一点儿也好。”
老吕福有些为难的样子,对陈飞说:
“试验台上有些血点子,叫我擦了,这是经常有的,他们常常解剖兔子、狗,有时候也解剖死了的病人,没有什么变化,地上有一些破棉花和油纸,也都叫我收拾出去了。”
“老大爷,那天,您没注意还有哪些地方有变化?”
“我记得,教授办公室里好像多了一些什么……对了,桌子上乱七八糟的放了一堆旧书,这些书过去我没见过。”
“有多大一堆呢?”陈飞追问了一句。
老吕福用手比着说:
“哼,也有小饭桌那么大一堆呀!”
陈飞又点着一支烟,微笑着望着赵颖和张科长,好像在告诉他们,这一次是有收获的。
赵颖按照陈飞的示意,从皮背包里拿出一台照相机。安上近距离镜,然后熟练地联结上万次闪光灯,站在有钉子眼的门前,调好所需要的光圈和速度,对准了焦距,一按快门,闪光灯的白光一闪,把老吕福吓了一哆嗦。
赵颖将教授办公室、沙发旁的地板、试验台,接连照了几个特写镜头,又换上了广角镜头照了室内的全景。
最后,陈飞和赵颖扯着米度尺,把室内的面积以及中间各处距离,做了测量,陈飞还画了一张室内的平面草图。
小轿车在空旷的马路上飞驰着。寂静的马路两旁,一盏盏路灯像两串珍珠伸向远方。
陈飞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清晨四点十分了,他问身旁的赵颖:
“困吗?”
“不,一点也不困。”
从赵颖爽朗的声调里,可以听出她内心里洋溢着无限的兴奋。她现在正在想着吕福的话:吴教授为什么在那一天早晨擦办公室的地板呢?他从来不做体力劳动,又没有这个习惯。为什么又要把门钉死呢?……那么多的书从哪里来的呢?是不是为了腾出柳条包?……
突然,她听到陈飞喊她。
“小赵,你说,这还有什么怀疑吗?”
赵颖笑着说:
“我不愿过早地下结论,不过,我相信,通过老吕福对十年前现场的回忆,会更快地帮助我们结束这一次的侦查工作。”
陈飞笑了,他感到在实际工作中,赵颖的确变得老练些了。他看了看赵颖,见她两眼注视着远方,他想,此刻赵颖大概和所有新侦察员一样尝到侦察工作的滋味了。这想法不知不觉把自己带到过去的回忆里。这些年来,他经手过各种案件。每当遇见棘手的案件,各处摸索,绞尽脑汁地苦思,仍然茫无头绪的时候,那种焦灼的心情,胜过作家在创作构思中,遇到文思枯竭时的那种苦恼;当把案件中最艰难的症结解开以后,那种心情,不也正像作家酝酿成熟后,文笔流畅真如一泻千里那样难以形容的愉快吗?而这些,又不是一般人所能体会得到的。
汽车刷的一声停下来,由于惯性的作用,车厢不停地颤动着。
“你马上到暗室去,把刚才拍的胶卷冲出来,八点钟以前,要放出照片来,拿到崔科长那里去!”
赵颖答应了一声,习惯地甩着发辫,往暗室走去。
陈飞现在才真正觉得有些疲倦,他想回到宿舍去,倒在床上睡一觉,但是他看了看手里拿着的材料,休息的思想动摇了,又一直往办公室走去。
第一次预审
预审室里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息。担任预审员的崔科长正研究着专案卷宗里面的材料。坐在旁边担任记录员的赵颖,紧张地屏息着呼吸,盯着面前一叠审讯笔录用纸,耐心地等待着。她想,经过这几昼夜的紧张战斗,这件积案终于算破获了。为了捕捉这个十年前的杀人凶犯,侦察员就像在无边无际的草原里,搜寻一只隐藏起来的狼一样,但是,有党的领导,有群众的协助,犯罪分子隐蔽得再巧妙,也逃不出人民的法网。她还想,像全雅静这样一个孤苦伶仃的善良的女孩子,在旧社会里惨遭杀害,是无人过问的,今天,只有今天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公安机关才能为她雪恨申冤。
崔科长又往写字台上的烟盂里塞进一个烟头:
“把犯人带进来!”
一位上身穿着白色制服的武装民警开门把犯人送了进来。犯人进屋后,踌躇了一下,坐在距崔科长桌前一米多远的椅子上。崔科长仍然低着头看材料,没有理睬他。赵颖迅速地把开始预审的时间、预审员和记录员的姓名、职别填在预审笔录纸上,然后全神贯注地握着笔,准备记下预审员的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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